第一五七章 王爺棋手

7月底,李襄屏乘火車前往申城參加下一輪的圍甲比賽,路途漫漫,再加上一直沒找到這麽對付常浩的辦法,李襄屏一路上都在那長籲短嘆:

“唉,不會下呀,這棋真不知道該怎麽下,定庵兄,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呵呵,這個我也不知,不過襄屏小友,我認為你也不必愁眉苦臉,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到比賽時好好下就是。”

李襄屏苦笑道:“我說定庵兄,你就別再跟我灌雞湯了,到比賽時候我當然會好好下,只是你也知道,比賽是靠實力說話的,光有信心可解決不了問題,我這不是在向你請教嗎,近些日來,你也和我一起觀看過此人不少棋譜,想必以定庵兄大才,肯定早就發現此人弱點,現在就跟我說說看吧,你認為此局,我應該采取何種策略為好?”

聽李襄屏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施沉默下來,他仿佛是在思考要如何回答李襄屏這個問題,而李襄屏這時也不吱聲了,他在等待自己外掛給自己指點迷津呢。

等了大概有3分鐘時間,老施開口說道:

“襄屏小友,我觀你平日裏,對前朝弈林逸事興趣頗濃,尤其是對本朝定鼎之初那個時期,你對那段圍棋史更是如數家珍,那我現在就想考你個問題了,你知道哪位前輩國手是大家公認天賦最高的嗎?”

李襄屏忍住火氣,心說自己怎麽攤上這樣一個倒黴外掛,真看不出老施還挺能扯嗬,自己明明向他請教接下來的比賽,他竟然一扯扯到幾百年前去了。

“哼哼,本朝定鼎之初?想必定庵兄口中的‘本朝’就是你大清吧,定庵兄不是我說你呀,在這一點上,我看你還不如人家繡琴姑娘呢,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誰不知道黃龍士月天前輩是當時公認的天賦第一呀,你還是來說說我接下來的比賽該怎麽下吧。”

被李襄屏這樣一說,施大棋聖尷尬一笑:“嘿嘿,習慣而已,這只是我平日裏說習慣了而已,襄屏小友想必知道,我大……不不,你口中的辮子朝最興文字獄,因此我們那會呀,那是最容易禍從口出。”

老施這樣為自己辯解一句後,然後接著說道;

“不,我沒說月天前輩,月天前輩公認的天賦第一,這當然沒有什麽好說,我是想問襄屏小友,在月天前輩之前,你知道是何人的天賦公認第一嗎?”

“哦?”

雖然在這個時候,李襄屏依然有點不勞煩,不過他還是被自己外掛帶節奏了,畢竟李襄屏本身也算是個古棋愛好者,尤其是攤上老施這樣一個外掛後,那對中古棋就更加感興趣了。

老施現在說的,那應該是明末清初那個時期,而這段時期絕對算是中古棋的一個高峰時期啊,期間誕生名家高手無數,論當時的棋風之盛,其實還要超過老施本人所處的清乾隆年間——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襄屏對後世大家常提的“國運昌,棋運昌”這句話表示懷疑了。

很明顯,在明末清初時候,恐怕是再不要臉的人也不敢說這個時期“國運昌盛”吧?可是就在那麽一個時期,當時社會上的圍棋氛圍怎麽會那麽濃郁呢?

說實話在最開始的時候,李襄屏是怎麽都理解不了這個問題,後來聽過一位高人解惑,他才慢慢有所理解。

這位高人是這樣說的:當時的滿清入關,這當然算是異族入侵(說到這要吐槽一下後世的教育部門了,那幫家夥難道沒學過辯證法,不知道什麽是“歷史唯物主義”嗎?當年的“異族”完全可以是現在的“兄弟民族”嘛,站在辯證法和歷史唯物主義的角度,這完全沒有任何問題。這不僅沒有問題,李襄屏甚至認為,這其實才是咱們國家現行體制最大的“政治正確”嘛,因此李襄屏是真不知道那幫家夥是怎麽想,到底是真的政治幼稚還是屁股很歪,竟然把那麽多民族英雄從歷史教科書上剔除)

也正是因為滿清入關算異族入侵,因此當他們奪得政權後,大家的選擇就五花八門了,該反抗的就會去反抗,想當奴才的就會去當奴才,然而不是有那麽一句俗話嗎,叫作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因此對於當時的知識分子群體來說,更多人還是執行第3種選擇,就是既不反抗也不想當奴才。

嗯,有點像阿三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

那麽現在的問題就來了,這幫執行非暴力不合作政策的人去幹什麽呢?文人嘛,那當然講究個君子四藝,而圍棋作為四藝的一種,當時願意花功夫去研究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

這是其中一個方面,另一方面,作為新統治者來說,他們其實也是歡迎大家去下棋的,畢竟他們知道自己當時的根基不穩,因此與其讓大家都去造反,那還不如讓大家縱情琴棋書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