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4頁)

他沒問宋澄到底害怕什麽,宋澄也沒問他是不是知道一些情況,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說出口。

掛了電話,宋澄輕輕摩挲著手機的側面,他感覺,比起他來說,秦霧年好像更受這些過去記憶的影響。

正出神著,手機的屏幕又亮了,是個不認識的號碼,宋澄接起來,還沒說話,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宋司嶽:“……是我。”

宋澄頓了頓,他開口道:“嗯,有事嗎?”

宋司嶽有些躑躅,他早就不知道該怎麽和宋澄相處了。

“這邊的生意談完了,我該回去了。”

等了等,沒聽到宋澄說話,宋司嶽抿了抿唇,繼續說道:“今天晚上的飛機。”

宋澄:“一路平安。”

宋司嶽知道宋澄應該不會再想見他,也不可能來給他送行,但真的聽到以後,他還是有些失望,但他也不敢沉默太長時間,他怕宋澄會掛斷電話。

“我給你寄了一個東西,你……記得收好。”

宋澄皺起眉,他想說自己什麽都不要,但還沒等他開口,宋司嶽問他:“你跟秦霧年,你們兩個是認真的嗎?”

宋澄一頓,他點點頭:“是。”

感覺這個字不夠充分,宋澄還補充了一句:“我們以後會結婚的。”

宋澄的語氣輕描淡寫,卻又那麽篤定,仿佛這不是還沒發生的事,而是一定的未來,宋司嶽作為活了五十多年的人,他當然不會像宋澄這樣如此的篤定,對於他們兩人,他了解的太少了。

但不管未來到底能不能成,宋澄既然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至少,這說明他跟秦霧年的感情很好,在這一刻,他們是相愛且幸福的。

宋司嶽低聲說:“那就好。”

“那就好。”

一遍比一遍低的重復語,聽起來好像很卑微,但此刻並沒有第三個人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宋司嶽不覺得自己可憐,宋澄也不覺得他有什麽值得人心疼的地方。

不是弱者就必須遭到同情,但做錯的人,一定會遭到報應。

……

第二天早上,宋澄就收到了宋司嶽說的東西,是一份公證過的遺囑,上面寫了,以後宋司嶽的所有資產,都百分百由宋澄繼承。

宋司嶽奮鬥了那麽多年,他的財產雖說比不上秦家,也比不上沈家,但對幾個月前存款還只有二十來萬的宋澄來說,也是一筆天文數字了。要是換了別人,這會兒怕是能樂瘋了,然而宋澄看了一會兒下面的公證時間,然後就把這份遺囑收起來了。

有些人的行為真的很奇怪。

在他需要關心的時候,他看不到人影,而在他不需要關心的時候,他又開始竭力的證明自己了。

可就算付出了一切,把能給的全都給他又怎麽樣。

他早就不需要了啊。

*

宋澄根本沒把遺囑放在心上,惆悵的離開的宋司嶽,也很快就被他毫不在乎的忘掉了。

此時的他,還在為了學會開車而奮鬥。

有個好腦子,宋澄學什麽都快,但開車是個例外,宋澄只要坐在駕駛位上,手腳就忍不住的僵硬,別人都是把車開起來以後才手忙腳亂,而他是還坐著的時候,就已經冷汗連連。

韓琮洲看他這副模樣,都忍不住的替他擔心,這樣真的能開車嗎?就算僥幸的把駕駛證拿到手,上了路,也是馬路殺手之一吧。

韓琮洲:“要不你先歇一歇……”

車都沒發動,也不知道他說的歇一歇到底是歇什麽。

宋澄握著方向盤,深呼吸了兩遍,然後堅定的搖頭:“不用,我能行。”

韓琮洲:“……你確定?”

宋澄突然大喊:“我肯定能行!”

韓琮洲:“……”

你這看起來真的不像行的樣子。

其實韓琮洲說的沒錯,宋澄就是不行,如果說回憶裏的害怕,是摻了水、經過稀釋的,那他現在感受到的這種心跳加速、臉白心慌的感覺,就是原汁原味的。

極度的恐懼會引發人體的各種問題,哪怕沒引發問題,無法冷靜的大腦也會做出錯誤的判定。如果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宋澄最好還是別開車了,不然他會給自己和別人都帶來危險。

宋澄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不想認輸。

因為害怕,就一直龜縮,因為不敢,就永遠待在安全線內,用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的偷跑出去來粉飾太平,尋求刺激,好像是能讓自己感受好一些,可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到十二點,那個大膽又恣意的人,又會變回那個可憐的膽小鬼。

他痛恨被害怕這種情緒牽著鼻子走的自己,別的事情他都能退讓,但只有這件事,他絕對不要認輸。

他絕不要再被恐懼打敗了,絕不。

手指微微顫,宋澄咬著下唇,按照韓琮洲教他的步驟,一步步的、緩慢的動作,終於,引擎開始工作,感受到汽車開始輕微的震動,宋澄還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