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豹同獺講

“我的人呢?”白堯直接擡腳邁過了地上的海獺牧沐兒,四處張望,“我那麽大的一個人去哪兒了?”

牧沐兒聽見了,精神了些,立刻挪著身子湊上來,從爪子拍拍白堯的褲腳,仰著頭眨眼看他,有些奇怪為什麽他看不見自己。

白堯蹲下來,揪起牧沐兒的尾巴晃了晃,“你給我變回來啊。”

好不容易教他化的形,一不留神又變回海獺了,真的心累。

牧沐兒嗚了一聲,不滿地回身,把自己的尾巴從白堯手裏扥出來,假裝聽不懂。

“快點,像我教你的那樣,不然……”白堯使勁想了一下能用什麽威脅他,說不給飯吃嗎,可他剛剛才吃飽,現在估計不餓,最後只想出一個可以用的條件,“……不然下次我就看著你洗澡。”

牧沐兒一臉嫌棄,扭過頭不看白堯,就差翻個白眼送給他。

得,他被一只海獺歧視了。

對於動物精來說,要維持人形需要時刻集中注意力,不熟練的時候的確有些不舒服。

白堯在鎮上的一個虎鯨朋友開玩笑做過一個比喻,維持人形有點像女孩子為了腹部線條好看,而長期吸腹。一開始不習慣,還會常常會忘記,但是等習慣之後,就能無意識地收緊腹部,不用刻意分神。

當然動物精維持人形要更復雜一些,不過原理上差不多,都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練習。等到熟練之後,根本不用多想就能維持,就連睡覺都不會忽然變回原身。

但是其實對於他們來說,在原身裏面生活更舒服,也更自然。

白堯明白牧沐兒可能不太能理解為什麽一定要化形,想著正好可以和他解釋一下。

“坐這兒,我給你講講。”他在床邊坐下,指了一下身前的地毯。

牧沐兒慢吞吞扭噠過來,在地毯上趴好,一臉百無聊賴,半點興趣都沒有。

“化形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知道嗎?”白堯輕聲說,伸手捏了一下他的爪子,“在社會裏隨便變回小海獺很不合適,別人會笑話你。”

“就像我一樣,我也不是人類,但是我也不會現出我的原身來。我們只能藏著掖著,假裝我們本來就是人。”

牧沐兒根本沒有在認真聽,像個課堂上開小差的小學生一樣,悄悄東張西望,想看看有什麽好玩的東西。

他趴在地毯上,余光看見床底下有什麽,眼睛亮了些,往前面蹭著湊湊。是中午他帶上樓的鮑魚殼,在學化形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了床底下。

好不容易找到能玩的東西,他伸長小爪子往床底下夠。

海獺的前肢太短了,牧沐兒把半個腦袋都擠進床下才把鮑魚殼給撈出來,捧在爪子裏面扒拉著玩。

他還以為自己很狡猾,白堯一點都沒有察覺,殊不知自己所有的小動作都被他看了個幹凈。

白堯覺得自己像是在課堂上帶小學生的老師,嗓子都喊啞了,下面聽講的人還竊笑著,相互傳著紙條。他果斷地彎腰,一把將牧沐兒爪子裏的鮑魚殼沒收,藏在自己手心裏,盯著小海獺的眼睛挑眉。

爪裏的玩具被搶,牧沐兒仰頭看了一眼白堯,隨後有些可憐地垂下視線,爪子裏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他只好把兩爪互相搓搓,最後把腦袋搭在上面,掩蓋失望。

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錯,白堯卻覺得自己像是個搶了小狗骨頭的豺狼。

他只好摸了兩下牧沐兒的腦袋作為安慰,哄他道:“變回來,乖。”

“變回來就把貝殼還給你。”

牧沐兒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白堯,像是在思考他這句話的真實性。最後他終於做了決定,輕輕吸了一口氣,身形漸漸變大,幾秒鐘後,地上的海獺變成了男孩。

白堯輕笑了一聲,守信用把鮑魚殼還給了牧沐兒。

小東西現在化形還挺溜的。

看著盤腿坐在地毯上心滿意足玩貝殼兒的牧沐兒,白堯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有點好奇地問他:“你聞我的氣息,能知道我是什麽嗎?”

動物精靠對方的氣息辨認是什麽物種,而對於人類來說,是什麽都聞不到的。氣息不是浮在表面上的味道,而是更深層的信號,像是動物界用來傳達信息的氣味。

牧沐兒微微歪著腦袋,不太懂白堯這句話後面的意思,更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你聞我”這三個字他倒是聽得懂,想了一下後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一點身子,把鼻尖貼在白堯衣服上嗅了嗅。

白堯渾身一緊,低頭看著男孩的動作。牧沐兒貼得很近,臉蛋都要碰到他的胸口了。從白堯的角度,能看清男孩微顫稍長的睫毛和臉頰曬出的一點淺色雀斑。

挺可愛的。

牧沐兒腦門靠近發際線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傷疤,前面額頭一直被劉海擋住,他現在湊近了些白堯才看見。那道疤痕有幾厘米長,顏色比其他地方的皮膚要稍淺一點,呈淺粉色,還稍微有點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