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陳公公

上當了!

宓賢妃不成想這伎倆竟是沖著她來的, 當下便細眉一皺,滿腔火氣。

剛想要發作,她身側站著的虞靈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摁下去, 冷笑著說:“愉才人失子之痛,賢妃娘娘也覺得十分惋惜, 只是愉才人口口聲聲說是宓賢妃娘娘指使內侍省的人送去有毒的胭脂膏子,實在是笑話!”

虞靈是宓賢妃身邊最得力的宮女, 向來是給她出謀劃策,性子也沉穩, 愉才人話中漏洞不少,她得立刻一一挑明, 讓陛下清楚這其中的關竅才行。

娘娘如今手握大權, 又得陛下寵愛,不知多少人眼紅。

尤其是愉才人,娘娘雖素來看不上她,卻也不曾想過害她的孩子, 她竟敢倒打一耙, 實在是可恨。

她看著愉才人,憤然道:“宮中如今只有賢妃娘娘主事, 若是娘娘做的, 豈非太過明顯,招數都擺在明面兒上!”

“娘娘得陛下看重, 主掌後宮, 又怎麽會用這樣拙劣的伎倆害你腹中的孩子。奴婢記得, 從前愉才人便仗著陛下的寵愛沖撞過娘娘, 娘娘氣不過, 便打了愉才人幾板子小懲大誡。愉才人可別是心氣兒小, 從那時候就記恨上了娘娘,就等著這時候發作,坑娘娘於不義之地呢。”

床上的愉才人見虞靈反應如此機靈,當即便哭得更厲害了。卻不嚎啕大哭,只是眼淚簌簌往下落,十分我見猶憐:“陛下,賢妃娘娘人品貴重,得您青眼,妾向來是恭謹奉上,從不敢違逆。剛出這事的時候,妾也不敢相信會是賢妃娘娘做的,可妾實在想不通,若非是娘娘,又有誰,能有這樣的能耐呢?”

“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是因為太過明顯,才無人會懷疑真的是賢妃,若不是賢妃,難道妾還會傷害自己的孩子嗎?”

愉才人伸手小心翼翼地扯出陛下的衣角,仰頭哭道:“陛下……妾辛苦懷孕三個月,孩子卻因毒而亡,妾要怎麽才能甘心,如何才能舍得自己的親生孩兒……還請陛下,還妾一個公道。”

她看了眼宓賢妃和身側的虞靈,死死壓下去心中的恨意。

當初她不過是多得了陛下兩日喜歡,就被宓賢妃關在玉玲瓏裏差點打死,若非祥貴人出手相幫,而今的她,恐怕早就死在這避暑山莊裏,成了一縷冤魂。

可在虞靈的嘴裏,就輕飄飄的變得打了幾板,小懲大誡,當真是可笑至極!

聽到這裏,蘇皎皎也明白了愉才人大概想要做什麽。

當初底下上貢的胭脂水粉,蘇皎皎、宓賢妃和毓貴嬪分得了大多數,其余的給了皇後一些,剩下不多的,便分給了略有小寵的幾位。

那時候愉才人剛重新得寵,理應有她一份,可宓賢妃討厭愉才人,愉才人又在那個時候越過宓賢妃向陛下說想遷宮一事,更是惹惱了宓賢妃,她便讓內侍省不允許給愉才人新貢的胭脂,只許給去年普通的舊貨。

為了這事,內侍省的公公給她送東西的時候還大吐苦水,覺得差事難辦。

算算日子,也只有那次的胭脂對得上貨。

宓賢妃雖討厭愉才人,卻沒必要害她的孩子,更不會在自己獨攬大權的時候動手。

今日之事頗為古怪,有些疑點,蘇皎皎也沒想明白。

宓賢妃當初明明說了只許給愉才人普通的胭脂,可是方才柳太醫端上來的盒子,瞧著卻分明是新貢胭脂才有的流光緞面盒。

當初辦這事的太監是內侍省的陳公公,八面玲瓏的奴才,對她和宓賢妃都極為恭敬,便是在內侍省,也算是很得臉面的公公,沒道理,也沒膽子陽奉陰違。

這裏頭還出了什麽岔子,是她不知道的?

蘇皎皎好看的眉頭微皺,垂下長睫,不叫人看到自己的眼神。

動作很自然地以帕掩鼻,輕聲說:“愉才人失子悲痛,本宮也感同身受。身為母親,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孩子,這一點,賢妃娘娘也是懷過身孕的人,定是能夠體會。只是愉才人縱然失子傷感,卻也要注意說話的分寸,一碼歸一碼,失子之痛陛下會撫慰於你,可若是信口構陷賢妃,卻也是一樁大罪。本宮今日正午特意叫魚瀅帶著柳太醫去給愉才人把脈,分明是好心,又是兩人一同去的,愉才人卻推三阻四,是小心謹慎,還是心中有鬼,陛下慧眼如炬,自會賞罰分明的。”

“方才本宮聽劉太醫說,這胭脂中的滑胎之物劑量雖不重,用久了卻十分傷胎,尤其是裏面的鉛汞,就算生出孩子,也是死胎,死狀極慘。可本宮記得,自愉才人有孕後起就一直是劉太醫為你安胎,這兩個月的功夫都沒看出體內有毒,看見膏子才知道胎象不好是中了毒,是不是太巧了些?”

她掀眸看向陛下,嗓音輕柔:“是劉太醫醫術不精至此,還是有意隱瞞愉才人胎象的真實情況,這就不得而知了。再者,愉才人的胎象不是一直都說還算安好嗎?只是母體中著慢性的毒素,孩子又怎麽會好,這裏面疑點重重,還請陛下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