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疑竇生

將計就計

經過白日裏同心殿鬧的沸沸揚揚的那一出, 後宮諸人格外關心今日侍寢的會是誰。

因此,當圓日西沉,鳳鸞春恩車載著蘇皎皎去太極殿的時候, 不少人覺得意外。

永安宮廂房-繪竹館。

朱寶林被翠梅服侍著拆下發髻,悠然自得地拿起皇後新賞的胭脂, 在手腕上塗了一層。而後舉起到翠梅跟前,問著:“好看嗎?”

翠梅笑笑, 說著:“小主塗什麽顏色都好看,只這胭脂是皇後娘娘賞的, 更名貴些,那才配得上小主呢。”

她嘴巴甜, 哄得今日本就心情不錯的朱寶林更是高興, 唇畔牽起的那一絲笑弧度愈發重了。

心滿意足地將胭脂放下,朱寶林掀眸看向主殿的方向,悠然冷嗤:“昨夜作踐我的時候還當是個多厲害的角色,還不是入宮一天就被禁足了。連個下人都看不好的主兒, 若沒有和陛下的那層關系兜底, 早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小主說的是。”翠梅扶著朱寶林到榻上,又從一側斟了熱茶過來, 附和著說:“毓貴嬪來的時候多風光啊, 這不過一天的功夫,就被宓賢妃整治了, 宮裏到處都在傳, 多丟人。”

朱寶林抿了口茶, 將耳邊碎發捋到耳後, 滿意道:“禁足了更好, 省得天天還得請安看她臉色。她看不上我, 我也樂得清凈。”

說完,她頓了頓,續道:“王淑妃失勢,現在在這宮裏說話真正算數的還得是皇後和宓賢妃。皇後在外一向溫和仁德,也就宓賢妃最跋扈不好得罪。”

朱寶林慢騰騰吹了口熱氣:“不過今日會是憐貴儀侍寢,我倒還不曾想過。”

“今日之事,憐貴儀雖是受氣的那個,但畢竟惹她的人是毓貴嬪手下的宮人,宓賢妃又主持了公道,也算給了個交代。我還真有點想不通了,憐貴儀怎麽說也失寵了一個多月了,陛下怎麽會在這關頭讓憐貴儀侍寢,難道就沒想過毓貴嬪的想法?”

翠梅替朱寶林將另一側的燭火熄滅,笑著說:“陛下的心思深,咱們猜不到也無妨。時候不早了,小主快些歇息吧,再過兩日寶相寺的禪師就要入宮了,咱們也去求個平安符給您腹中的小皇子。”

太極殿。

蘇皎皎推開殿門輕輕走入,足下泄了一地稀薄月光,帷幔內安靜如斯,讓人難以判斷陛下的位置。

她正在躊躇要不要直接去床上躺著,自前殿傳來陛下不輕不重的一聲:“過來。”

蘇皎皎立刻動身繞到前殿去,便見陛下神色散漫地靠在軟椅上,似乎在批閱一份叫他不怎麽愉快的奏折。

“妾給陛下請安。”她規規矩矩地行禮,優雅而略顯疏離的姿勢,襯的她腰肢愈發纖細。

沈淮這才放下禦筆去看她。

不知是不是久不見她了,瞧著比之前拘謹不少。

“怎麽不自稱皎皎了?”沈淮點一點桌案上一角,淡聲:“到朕這來。”

蘇皎皎這才微微低著頭過去站到了陛下跟前,長睫微顫,小心翼翼地一擡眼,眼眶裏水盈盈的。

沈淮知道她是心裏委屈,便大掌勾了她纖腰過來,把她摁到腿上。

之前不見她是因為她畢竟和宓賢妃失子一事有關,他重罰了王淑妃,將她輕飄飄帶過,若是再寵幸她,恐怕讓後宮諸人心涼。

如今過去這麽久,又出了這樣的事,再讓她得幸也是合理。

蘇皎皎眼眶發紅,死死咬著下唇,不要眼淚落下來,只可憐巴巴地瞧著陛下。

“往常不受委屈的時候眼淚掉的兇,如今真受了委屈,反而忍著淚不哭了?”沈淮粗糲指腹撫上她眼尾,語調淡沉而玩味,“今日的事,朕都知道。”

“您知道?”蘇皎皎揪著陛下的領口不肯丟,微微張了口,驚訝道。

沈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今日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朕想不知道都難。”

他緩了聲,神色有些漫不經心:“平時只見你怯弱,未曾想還有這麽果決勇敢的一面。”

以為陛下是在責怪自己,蘇皎皎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怯軟地抽噎道:“陛下,皎皎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皎皎不該找毓貴嬪的麻煩……”

她哭得可憐,纖瘦溫軟的身子縮在沈淮懷裏小小的一團,叫他心中憐愛萬分:“毓貴嬪姐姐同您認識的比皎皎早上好多好多,在您心裏,娘娘的地位應當比皎皎還重許多罷,可如今卻因為妾被禁足,您會不會從此就不喜歡皎皎了……”

蘇皎皎哭到傷心處,掀起水光瀲灩的淚眸看向陛下,似害怕他會不喜歡自己般勾住他脖頸,小心翼翼地將頭靠在他胸前,只小聲抽搭,再也不說話了。

沈淮抱著蘇皎皎的力道收緊了些,清冷的嗓音微沉,淡聲說著。

“不會。”

面對蘇皎皎,沈淮再一次覺得自己耐性好得令人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