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風雲起

憐美人復寵

看到這個與眾不同的紙鳶時, 沈淮的心裏突然浮上一絲難言的異樣。

他下意識便想起了初見蘇皎皎時的畫面。

漫漫梨花下,那樣清冷如仙般靈動的身影,曾叫他反復地在夢中回憶起。

這半個月不曾見過她, 沈淮差點都要忘了,他的憐美人的膝傷, 如今應該是好全了。

不然,又怎能出來放紙鳶。

他看著那輪皎月許久, 忽然扯唇輕笑了下。

想起藏於枕下的那方手帕,沈淮散漫開了口:“叫憐美人來伴駕。”

蔡山佯作微微詫異, 往天上看了一眼,即刻低頭稱是, 這才派人去請。

不出很久, 空中的皎月緩緩下落。不多時,消失在天幕上。

蘇皎皎將紙鳶交給魚瀅,微微低下頭,跟著禦前來的人一同往太極殿走。

見到陛下的時候, 他正負手站在九重玉階之上居高縱目, 眸光淡淡,神色帶著幾分薄涼。

蘇皎皎走上前向他行禮, 清甜綿軟的嗓音有些許的生澀:“妾給陛下請安。”

沈淮回身看她, 半個多月不見,她依舊同印象中一樣楚楚動人。那雙柔弱又澄澈的美人目只微微一合, 便生得出萬種風情來。

“不過一段時日不見, 還拘謹了?”沈淮放肆地盯著她看, 上前將她攔腰抱起。

只聽得一聲細微的嬌呼, 他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著:“朕記得上回不是也會主動, 嗯?”

蘇皎皎頓時紅了臉, 往沈淮的懷裏鉆了鉆,纖手去勾他的脖子,嚶嚀道:“陛下……”

沈淮喉間逸出一聲低笑,將她平穩地抱進內室的龍床上。

帷幔被放下,蘇皎皎婉約的倩影綽綽。

許久後,宮女進殿來為二人清潔。

沈淮又極為閑情地親手為蘇皎皎穿衣,惹得她羞赧臉紅,原本簡單的動作被倏然拉的無限漫長。

日光漸暮,自太極殿巨大的雕龍窗柩內透進來一片暖橘色的光,將原本奢華貴氣的寢殿染得幾分暖色,少了些平素裏高高在上的帝王氣。

穿戴整齊後,沈淮點點她的額,漫聲道:“自己隨處尋點什麽玩,朕去批奏章。”

“只一點,聲響不許大。”

蘇皎皎濕漉漉的眸微微掀起和他對視,很乖巧地點點頭。

她也察覺的出,陛下今日同她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明顯較之前隨意了些許。甚至方才叫她自己隨便尋點什麽玩的時候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寵愛和縱容。

若不是她十分清楚自己是妃嬪而眼前的男子是一國之尊的陛下,在某些時刻,她甚至覺得自己同陛下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恩愛夫妻。

可蘇皎皎不能忘,也不敢忘掉自己的身份。

她們的這位陛下,瞧著總是淡淡的,很好說話的模樣。

平時看著,他也是一幅矜貴慵懶,萬事不經心的隨性樣子,眼裏從來看不出什麽情緒,似笑非笑的,如一汪深潭。

可實際——他才是最最薄情的一位。

他不像先帝,是一位瞧著便頂頂有帝王之氣的皇帝,可卻比他更加心狠手辣,更加令人畏懼,溝壑城府都在心中。

於後宮,也是如此。

蘇皎皎再清楚不過,陛下那些給過她的柔情和熱烈曾經都給過不知多少人,他的唇,他的手,他枕畔動情的呢喃都是隨口敷衍,是他打發時間的樂趣。

他是薄幸的帝王,不會為了任何人停留。

他沒有愛,也不會愛。

蘇皎皎諷刺地笑笑,從書架上尋了本書看,坐在沈淮的不遠處的椅子上,一字一句看得專注。

沈淮批閱奏折的間隙飲了口茶,一擡眸,正看到右前方認真看書的蘇皎皎。

在他的角度,蘇皎皎半個身子都籠在暖色的日光中。她微斂著眸看書的側顏專注而美好,逆著光,勾出她極優越的輪廓,半明半昧間,恍若畫卷。

不知不覺,沈淮盯著她出了神。

蘇皎皎生了一雙很美,也很特別的眼睛。

在沈淮對她的印象中,她看著他的時候,眼神總是怯怯的,略帶躲閃的,嬌媚羞澀的,便是在侍寢時,她的眼中也只是多了濕潤和淚水,看得他喉頭發緊,不肯放過她。

她柔弱,天生媚骨,細腰在他掌中時,仿佛稍稍使力便能摧毀。

沈淮喜歡她的絕色容貌和婀娜身材,喜歡她清甜悅耳的嗓音和恰到好處的柔弱。

但他從來沒見過過蘇皎皎有這樣的眼神。

沉靜、專注、澄澈,仿佛在她的眼裏,自成一方小世界,誰都無法走進去。

這樣的蘇皎皎,恍然叫沈淮產生了些荒唐的陌生感,但又無法自控地多了一絲好奇。

這二十余年間,沈淮從未將心思停留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過。在他看來,所謂男女之情不過是文人騷客臆想出來的騙局,不論男女,彼此間都只有制衡和利益。

哪怕是他登基為帝,坐擁數位美人,甚至個個冰肌玉骨,閉月羞花,他也未曾多過一絲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