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賜封號

這是她給陛下的心錨

玉堂宮聽到消息的時候,敏充儀正在宮裏同她說著話。

聽到蘇皎皎昨日竟一直在太極殿待到了第二天,晨起陛下還賜了封號,不由得怒從中來。

“狐媚子!我不過前腳剛罰她跪,倒真有這運道後腳就進了太極殿!生怕陛下不知道是我罰了她!”

敏充儀氣的臉紅脖子粗,重重將杯盞擱在桌案上,怒道:“憐美人?不過區區跪上片刻,便得了陛下的憐惜,這算什麽封號?這是在當眾打我的臉!”

比起敏充儀的憤怒不甘,王淑妃倒顯得平靜多了,渾然沒有在外人面前的淩厲模樣。

她抱著大皇子覷她一眼,淡淡道:“如今陛下正喜歡她,你何苦非要和她置氣。你越是罰她,陛下就越是心疼,她日益得寵,你也落不著好。”

說起置氣,敏充儀才更加忿忿,將目光從王淑妃身上挪走,梗著脖子說道:“她目無尊卑不敬主位,我位列九嬪,執掌一宮,難道還罰不得了嗎?”

王淑妃一貫了解敏充儀,只平靜的看她一眼:“憐美人生性怯弱,是她目無尊卑,還是你故意尋釁?”

說罷,她也懶得再和敏充儀糾纏這些,只是低頭逗弄著沈南舟,悠悠道:“憐美人得寵,你便讓她風光去,而今只是美人的位份,又未曾生育,也值得你費這樣大的心思去懲戒她。低位之間自有她們的腥風血雨,何須你親自動手攪混水。”

“再過三個月便入夏了,算算日子,那位也該入宮了,”王淑妃不緊不慢地說著,“以她的脾性家世,你說說,會是憐美人得寵,還是她寵眷更濃?”

王淑妃一邊說著,一邊意有所指地看向敏充儀:“在後宮生存須沉得住氣,目光放長遠些。我聽聞你那表妹同你並不和睦,既心不齊,趁早各過各的,也好過日後背後捅刀,叫人笑話。”

她目光悠悠,話說的平靜自如:“連宓妃都知曉收攏新人為自己固寵,咱們也得有所行動不是?人老珠黃恩寵不在了,陛下身邊,怎麽能沒個說得上話的人呢。”

聞言,敏充儀默了片刻,問道:“你的意思是,咱們也去扶持幾個新人,好將陛下恩寵占上一席之地?”

王淑妃尚未作答,大皇子忽而哭鬧起來,她皺著眉去看他的情況,說道:“人要機靈,能夠為我們掌控,這件事你去辦吧。近日天漸漸熱了,南舟胃口不大好,近來都瘦了些,我照顧皇兒不得閑,挑好告訴我便是。”

披香殿。

蘇皎皎半躺在掛著雲錦紗的雕花木床上,雙膝放平,露出上面一片青紫泛紅的痕跡。

魚靄拿起擱在一旁蘸了藥粉的紗布,輕柔地點上去,心疼道:“敏充儀也太過分了,那宮道口全是鵝卵石,坑窪不平的,來來往往的盡是人,怎能讓小主跪在哪兒呢!”

“魚瀅你瞧瞧!小主的皮膚一向細嫩,膝蓋這處更薄,如今都磕出了血絲,能不疼嗎!”

魚瀅探頭看了一眼,咬著牙沒說話。

蘇皎皎有些疲累,淡聲說著:“幸好陛下傳召,才沒有跪更長的時間,如今過了一夜,除了格外酸痛,比昨天好多了。”

她微微低眉看一眼,沉吟片刻,嗓音微涼:“膝蓋傷成這幅模樣,這幾日怕是都不便出門了,更遑論侍奉禦駕了。魚瀅,你親自去一趟鳳儀宮向皇後娘娘告假,說我膝蓋傷的重需要靜養,近些日子不能前去請安和侍寢了。”

魚瀅眉頭微微皺起,有些猶豫:“小主,您現在才得寵不久,寵眷優渥,若是貿然告假,奴婢怕……”

“你怕本主從此失寵了?”蘇皎皎擡眸看她,嗓音平和。

魚瀅一怔,沉默著不說話。

小主在後宮蟄伏了三年才等來今日的局面,若是貿然告假,她實在擔心這努力白費,到時候又要重新來過。魚瀅跟了她這麽多年,最了解自家小主是個什麽性子。

她素來能忍,總是苛待自己。

雖運籌帷幄,將一切都掌控在手裏,但從前那些日子,過得不可謂不辛苦。

蘇皎皎失笑,聲線帶上幾分溫和:“我心中有數,不必擔心。”

聰慧如她,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人人都知道趁熱要打鐵,但男女之間,卻並不是一味乘勝追擊才是好的。

天下的男人都有些“賤”在天性裏,陛下更是其中翹楚。

若一味乖巧討好,一開始還會覺得新鮮有趣,但過不了多久便會被覺得乏味。

要想歷久彌新,那需得若即若離,忽遠忽近,如操控風箏一般欲擒故縱,釣足男人的胃口。

受寵這幾日已經她見過太多次陛下,今晨又賜了封號“憐”,她便知道,陛下果真如她設想一般,對自己產生了一絲憐惜。

不論何事,盛極必衰。她得將這熱度降上一降,維持在一條平穩的線上,方能恩寵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