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紅鸞帳

“朕給你上藥。”

沈淮低眸看著拜倒自己身前的蘇皎皎,不覺想起晨起上朝前,她眼角含著淚偎在自己懷中的模樣。

楚楚可憐,媚態叢生,只稍一回想,他便有些喉頭發緊。

虛扶她一把,示意免禮,沈淮這才先一步往裏屋走。

粗略掃了筠霧館一周,沈淮眉頭微微一皺。

筠霧館地處偏遠,裝潢十分素凈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簡陋。蘇氏容色絕艷,閉月羞花,這筠霧館除卻名字動人,實在跟她不相配。

何況,他自登基以來,政務繁忙,許多朝政之事他事必躬親。除卻必要,他一向沒時間,也沒興趣主動去看望哪個妃嬪。

難得覺得蘇氏貌美又與眾不同,起了興致來看望,誰知從太極殿到雲華宮,竟要走上個把鐘頭。

路途漫長,走得人耐性全無。

沈淮撩袍坐上主位,散漫地問了句:“你如今是美人的位份,是該遷宮到偏殿了。內侍省的人安排到什麽日子了?”

蘇皎皎乖順地坐在下位,說著:“具體日子妾也不知,想來就是這幾日了。”

說話的時候,她“不經意”伸手捋了下鬢邊的碎發,袖口寬松,隨著她動作露出一截如雪皓腕。小臂與袖口相交處隱隱約約一片青紫痕跡,叫人難以忽視。

這痕跡是怎麽來的,始作俑者豈會不知。

沈淮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忽而開了口:“朕賞你的玉肌膏用了麽?”

蘇皎皎怔了一瞬,頓時便懂了他在說什麽。她覺得羞,臉上頓時浮起淡淡的粉色,嬌怯的微微偏頭過去,軟著聲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後回來便先安置了宮人,想著……”

“想著入了夜再塗……不然……”

“不然什麽?朕不是說了免你今日請安。”沈淮被她嬌怯模樣取悅,拍了拍身側,嗓音帶了點啞,“過來。”

魚瀅和魚靄本低著頭侍奉在側,見此情景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筠霧館內只留帝妃二人相處。

蘇皎皎看陛下目光幽深,咬著唇到他身側去,低聲回著:“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妾也需知禮數。”

”你倒是乖。“沈淮大掌勾了她不盈一握的細腰,將她柔弱無骨的身子摁在懷裏,撫上她小臂上的淤青:“入了夜塗,是不想侍寢了?”

蘇皎皎坐在陛下的懷裏,顫著聲說:“……妾不敢這麽想。”

兩人肌膚相親,蘇皎皎能明顯感覺到沈淮的情動。

他黑眸暗潮,撫上她的唇瓣,而後低頭吻了下去,唇瓣相纏半晌,蘇皎皎被陛下打橫抱起,只聽他嗓音沉沉,帶著嘶啞:“朕給你上藥。”

紅鸞錦帳銷魂香,婉轉鶯啼勾人癢。

不知過了多久,正午的太陽將將西斜,暖色的光鋪了滿地。

沈淮掀開帷幔不疾不徐地站起來,盯著床上淚眼朦朧的蘇皎皎,漫不經心的笑:“這就不行了?”

蘇皎皎將半張臉藏到錦被之下,含著淚搖搖頭:“陛下欺負妾……”

沈淮輕笑一聲,極為愉悅地低頭親了親她額頭,說著:“不必起身了,筠霧館太遠,從明日起你便挪到關雎宮的偏殿去,在朕跟前住。朕今晚叫宓妃伴駕,你早歇著,養養身子。”

她乖巧地點點頭,沈淮這才喚人侍奉著更衣起駕,往宓妃的絳雲殿那處去。

今日難得政務不忙,關於寒門學子參加科舉的事情又有了轉機。左仆射那老頭子一向頑固,今日好不容易松了些口,他也是該去瞧瞧宓妃。

因著科舉一事左仆射帶頭反對,宓妃也被牽連叫他冷落了許久。可她畢竟懷有身孕,又被他寵了這麽幾年,到底有些不忍。

陛下禦駕要往絳雲殿來的消息提前傳了過去。

宓妃原本正懨懨地靠在窗前修一盆花,將花枝剪得七零八落,猛然聽到陛下要來的消息,頓時又不可置信轉為驚喜,抓著虞靈反復確認了好幾遍。

她急急忙忙坐到梳妝台前去,說著:“陛下尚且未到,快瞧瞧本宮妝發儀容可有閃失,本宮定要以最美的模樣侍奉陛下!”

虞靈為宓妃重新描了描眉,又補些口脂,這才笑著說:“娘娘花容月貌,縱使不上妝也是閉月羞花的絕色美人,陛下一旦來了,定是不舍得走的。”

宓妃喜上眉梢,卻仍是有些不放心,抓著帕子說著:“自殿選那日起陛下有一個月沒來絳雲殿了,本宮怎麽能不用心!”

說完,她想起前來傳信的太監說,陛下是從筠霧館來的,臉色稍稍冷下些許:“說是陛下從筠霧館來的。這蘇氏瞧著柔弱,本宮竟不知她有這樣的本事!昨夜才侍了寢不說,陛下剛一下朝竟先去筠霧館瞧她,倒真能勾了陛下的魂。”

虞靈倒不怎麽意外,只是嘴上都挑好聽的來寬她的心,說道:“蘇美人柔弱,這般性子一向招男人喜歡。但再有趣,也新鮮不過幾日不是?新人的寵愛都不長久,您瞧瞧姬良使和妙禦女便知了,幾分薄寵罷了,如風中柳絮,禁不得風雨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