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照片

陽台上的幾人因為主人的離場也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想法,姚枝年和梧禹一人扶著一個,跟梁亭松打了聲招呼後,就帶著捎上路季商一起離開許為溪家了。

家政阿姨上來收拾殘局,梁亭松請人幫忙打開臥室的門,阿姨原本想著拒絕,但看著梁亭松不像是壞人,便按人要求的照搬了,只是多留了個心眼,給許芳心發了訊息。

梁亭松把那張老照片塞進口袋裏,雙手抄到許為溪身下,把爛醉如泥的人抱起來,弄到了臥室裏。

看著趴在床上已經睡死的許為溪,梁亭松隨手扯過被子蓋到人身上,然後走到一邊的椅子裏坐下,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照片,對著光看。

照片背面是有些糊的鉛筆字,寫著[攝於一九九五年·慶州],梁亭松將照片翻過來,手覆上父母的面容。因為身份緣故,家裏幾乎沒有父親梁入雲的照片,父母合照更是幾乎沒有,印象裏的父親總是板著臉,在家和警局之間來去匆匆。雷厲風行的父親留給小梁亭松的多是背影。

這是距離雙親離世十多年後,梁亭松第一次在別處見到父母兩人的合照,照片裏的母親眉眼溫柔,父親則是意氣風發。梁亭松移開手,在心裏短暫地悼念了下自己的父母。

除了梁亭松的父母以外,照片中還有一些人,在書房那會兒看得不清楚,這會兒才得以仔細查看。

中間的那對夫婦並肩坐在一起,男人身上穿著的是那個年代的警察制服,盡管眼角布滿了密密的皺紋,但依然掩蓋不了男人銳利的目光。他們的身後站著的人是姜繼開,同現在花白頭發比起來,那時候的姜繼開看起來更年輕一些,眼神也更精明,難怪付志行一直說姜老跟老狐狸一樣。

夫婦的左邊是一對和梁入雲夫婦年齡相仿的年輕男女,梁亭松一眼便認出了女人是許芳心,但是許芳心身邊的男人的面容像是被什麽東西磨過一般,五官模糊得有些無法分辨。

但是根據兩邊的站位,梁亭松猜測這個男人應該就是許芳心的丈夫,許為溪的父親。

而在許為溪父母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根據人的五官特征,梁亭松將人和現在的刑偵支隊隊長謝誠明對上了號。

如果是紀念的合照,一般都會多印幾份予以留存,但梁亭松搬家的時候整理過全部的物品,也沒有見過這張照片。對光仔細看這張合照的四角,還粘著一些泛黃的紙片,看樣子應該是從別的東西上撕下來的,極有可能存档或者記錄之類的文件。

根據時間和父親的工作記錄來看,這張照片拍攝的第二年,梁亭松就出生了,而那一年父親梁入雲也正式進入警局工作。

梁亭松闔上眼回憶著往事,小時候的他沒少問過總是忙碌的父親到底是在做什麽,只是從來沒有得到答案。直到父親去世後不久,有親屬來家裏跟母親交談時,他躲在房間裏偷聽,知道父親很有可能是被人出賣而後被人報復開車撞死。

那時候他沒沉住氣,直接去問母親,出賣父親的人是誰,但是母親給他的回答是沒有人出賣,父親是因為計劃出現紕漏才會遭罪。他也問了那時候還是副局長的付志行,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所以他才打消了對父親死因的懷疑。

而現在這張照片就像是懸在井口的吊繩,繩子伸向深不可見的井底,也許不只是父親的死因,甚至是父親這麽多年來在警局中做著些什麽都藏在井底裏。

梁亭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與許為溪的父母是舊相識,他和父親梁入雲長相上幾乎是七成的相似,那日在眾心酒店門口,許芳心應該就認出來他了,所以才放心把許為溪交給他麽?梁亭松將睜開眼將視線移到床上,看著青年。

那麽許為溪呢,擁有這張照片的許為溪是不是也一早就認識他了。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之後,許為溪幾乎是異於常人社交的熱情,對他的那些種種行為,包括沾滿許為溪指紋的那個竊聽器,是不是都源於此。

許為溪到底想做什麽,他接近自己是想要得到什麽,梁亭松一時間沒有辦法繼續往下想。

一聲貓叫聲把他的思緒拉回來,梁亭松定了定神,往身邊看去,肉松正蹲在他的面前,擡頭看著他。見著梁亭松睜開眼,肉松立刻支棱起尾巴,往後退了半步。

梁亭松想了想彎下身朝著貓伸出手,幾秒鐘後,肉松試探性地將爪子搭在人的手指上,感覺人應該沒有惡意後,便安心地往人手下鉆去。梁亭松還在思索,肉松已經扒拉著他的褲子跑到他懷裏,把他懷裏當窩,頗為悠閑地趴著。

倒是不認生。

梁亭松無奈地揉搓了兩把貓毛,抱好貓站起身走到床邊坐下,他把肉松放到一邊,低下頭看著許為溪的睡顏,明明是那麽不設防的一張臉,好像有什麽就全都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