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投羅網的嫌疑人

“方爺,咱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啊,這裏怪滲人的。”

男人趴在磚洞口往外面看了眼,他們昨天實在沒處去就躲進了這個磚瓦墳包裏,這樣的大磚瓦墳包是不常見的,看著像是幾家人葬在一起。經年風雨沖擊,一邊的墻面破了個大洞。他們昨晚就順勢從這個洞進到墳包裏躲藏,此刻外面雖是太陽高照的,但墳包裏頭總覺得陰濕濕的。

閔仲方點了支煙,聞言往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腳,“你他媽沒長眼呢,那老房子都給警察圍住了,還回去呢,回去給警察送呢?”

“那咱們老在這待著也不是辦法啊……”男人有些委屈的捂著屁股移動到邊上去,誰願意跟死人呆一塊呢,誰知道會不會被什麽東西纏上。

“再他媽廢話老子就把你丟出去!”閔仲方打破人的話,惡狠狠道。警察這一波行動,將他的財路給斷了,且不說之後那邊的人該怎麽弄他,當下能不能逃都是個問題。他只能祈禱著那些警察查不到水缸下的地窖,然後都滾蛋。

計鳴淇的狀況卻不太好,他自從昨天進到墳包裏後,就一直在不停翻找什麽。

“找什麽呢你,搞來搞去的。”坐在計鳴淇旁邊的閔興義沒忍住,用胳膊撞了下他,閔仲方的目光隨著人的話看過來。

計鳴淇往身後的墻上一靠,聲音悶在嗓子裏,“我東西丟了,我得回去拿。”

“你說什麽?你腦子被鬼撞了?”閔興義聞言一下子坐起身,伸手一把抓過計鳴淇的衣領,“你他媽該不是後悔了?擱這找理由騙鬼呢?”

“不是!我真丟東西了!”計鳴淇一把抓住人的手臂,“我之前看過了,警察們看管很松懈的,我裝成村民小孩,就當是玩鬧去的,他們不會懷疑的。”

閔興義松開手,望著少年尤為堅定的眼神,“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啥稀罕玩意兒,你就非得回去拿呢?等咱到那邊,啥沒有啊?你真是他媽的有病!”

閔仲方鼻腔裏哼出一聲,偏開頭將吸完的煙蒂摁在身邊的地上。這種他見多了,指不定又是什麽卡啊表的丟了。他看著計鳴淇往外探去的背影,滿帶嘲諷地笑了笑,只見眼前利益,成不了大氣候。

梁亭松讓梧禹先去慶醫協助於沅和姚枝年,自己留在法醫院處理後續事宜。

主刀醫生對童欣的遺體縫合後,便將遺體移送進了化妝室,進行殯儀化妝。協助的法醫將童欣的衣物分開進行消毒,裝進無菌袋中,最後放進一個箱子裏抱出來,遞交給梁亭松。

“這些東西,我們在調查完後會歸還給您。”梁亭松將箱子放在章淑燕身邊,而後者身體一抖,往身側看去,慢慢伸出手去撫摸箱子裏的東西。

其實並沒有多少東西,不過是她從沒給童欣買過的裙子、糖果紙以及一條手鏈。

“這……”章淑燕從箱子裏拿起那個裝著手鏈的袋子,那條手鏈上的裝飾是小船的模樣,“這不是欣欣的東西,欣欣她不愛戴這些東西的。”

“學美術的人,因為長期從事手部勞動,為了方便,是不大會佩戴手部首飾。”許為溪也注意到了章淑燕手裏的手鏈,他摸了摸下巴,“船……”

那一刻,梁亭松和許為溪的腦海中想到的,都是童欣畫中的小船。

那艘會帶著她去遠方的船。

“我想看看欣欣。”章淑燕將袋子放回箱子裏,而後擡頭望著梁亭松。

在得到法醫確認後,章淑燕帶上口罩,跟在法醫人員後面走進化妝室,梁亭松和許為溪則走在她的身後。

門打開的一瞬,他們便看見那個安靜地躺在台子上的女孩。雖然還有些浮腫的感覺,但能看出入殮師已經將童欣的面容盡力還原了。女孩仿佛只是做著一場夢,遲遲不願醒罷了。

章淑燕已經在心裏做好了準備,但是在看到女兒遺容的那一刻,還是沒控制住跪到了地上。

她伏在童欣的身側,想摸一下女兒的臉,而伸手那一下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欣欣…欣欣…”章淑燕泣不成聲,坐在椅子等待的那段時間裏,她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童欣的親生父親是個賭徒,整日沉迷在牌桌上,輸光了家產,家裏一應值錢的東西都抵押給了債主,最後她和女兒被丈夫賣給了現在的丈夫。她記得她帶著童欣剛到新丈夫家時,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茶幾,而男人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眼裏滿是鄙夷。

“能幹活嗎?不能的話就去賣吧,這丫頭還不錯,怪嫩的,也能賺錢。”

她把女兒往身後掩著,重重地點頭。

“能幹活,能吃苦。”

章淑燕就那樣一邊忍受著男人無常的暴力,一邊做著零碎粗活,將童欣供養長大。

童欣很乖,理解章淑燕的難處,最需要家庭陪伴的那段時光裏,她在學校裏等到天黑都等不來母親,獨自走回家後也沒有抱怨,做完作業後幫媽媽一起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