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怎麽不和他比賽車呢”

向遠之從來沒覺得咖啡有這麽苦,他怎麽也喝不下去,一個大男人緊抿著唇,一開口就感覺自己要哭出來了,他把臉別過去,眼眶通紅。

許執暉上次見到他這個樣子,大概是易感期的那天,向遠之痛苦煎熬地看著他,想要抱他,吻他,離他更近一點,想從他這裏得到更多一點的慰藉,像是已經崩潰的猛獸還在保持著最後一點理智去乞求他的安撫。

所以讓自己得心理障礙的事兒,也讓他那般難過嗎?

許執暉低下頭,看著咖啡杯上完美的拉花,用小勺子攪拌開,泡沫四散。

向遠之還是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麽,但是一句“對不起”甚至是“我混蛋”都如鯁在喉,說出來也不能抵消他心裏的愧疚。

“哥,我沒想到......都怪我,都怪我。”道歉在這種時候顯得蒼白又無力,許執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變得有些詞窮,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麽幾句。

“向遠之,別自責了,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都不知道,我還有什麽資格追求你,讓你回到我身邊,我怎麽除了傷害什麽都沒留給你,哥,我......”

“和你在一起那段時間我很快樂的,不是只有傷害。”許執暉打斷他的話不讓他再說下去,無論兩個人現在或者以後會是什麽樣的關系,他都不可否認在一起的時候他是真真切切的開心過的,畢竟謊言是一瞬間突然被戳穿,夢境破碎的前一秒他都還在因為給向遠之準備了驚喜而緊張又激動。

“如果你還想我們重新開始,就忘掉過去吧,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了,如果我們沒有和好,時間長了這問題總會解決,如果我們可以和好——那就一起克服。

“我經常對自己說這句話,所以現在也告訴你。”

向遠之對上許執暉溫柔堅定並且帶著鼓勵的眼神,他看著許執暉,站起身,凳子後退在地上劃出尖銳的摩擦聲,許執暉擡頭看著他,對視片刻,向遠之推門而出。

不說愧疚和自責,他更多的是心疼,許執暉怎麽這麽好啊,在這種時候還想著去安慰他,減輕他的負罪感,那麽好的許執暉,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第一次就遇見自己這樣的王八蛋,他一心一意、心甘情願地為自己付出,他以為兩個人會有長久並且美好的未來,甚至想過承擔風險去做手術,讓自己變成一個有腺體有信息素的Omega。

向遠之是從小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家裏有錢,是風光的富二代,但是連爸媽都對他像陌生人一樣不聞不問。長大過程中,朋友成群成對,但是真正交心的卻並沒有幾個,更多的是因為處在同一個圈子裏所以不得不成為所謂的酒肉夥伴。

他什麽事都習慣一個人,看似養尊處優,其實下了廚房手藝比廚師還要好。

他是賽車手,但是又經常熬夜甚至通宵喝酒,最開始每天回家抱著馬桶吐個昏天黑地,後來終於練出了一個好酒量,不吐了,卻又開始對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房間發呆。

他不是沒想過有一個安穩溫暖的家,但是後來都覺得這想法不太現實。

是許執暉的出現,讓他被照顧,讓他被人很認真很認真地愛著,是許執暉接過他手裏的鍋鏟,跟他說,“以後想吃什麽我給你做。”是許執暉在他生病的時候抱著他,像哄小孩一樣喂他吃藥,是許執暉在他喝醉酒之後等在客廳,給他煮一碗面再加一碗醒酒湯,幫他脫衣服蓋被子,是許執暉愛他勝過愛自己。

這樣美好的許執暉卻因為他產生了心理障礙,他也因為比賽壓力手抖無法控制,他知道,心病甚至比身上的病更難醫治,如果最後許執暉仍然覺得他們不能和好,許執暉甚至沒有辦法再去愛下一個他想愛的人。

向遠之撐著洗手台的台面,他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巴掌聲在空曠的環境裏被放大,不夠,怎樣都不夠,他捂著臉蹲下來,心裏被絞著一樣的疼。向遠之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許執暉看著他,咖啡很顯然一口都沒有喝過,涼了的咖啡更苦,向遠之叫服務生過來重新點了兩杯,兩個人誰都沒有再提這件事。

他們喝完了咖啡,向遠之送許執暉回家,在門口告別的時候,許執暉還是沒忍住,說句心裏話,就算心理障礙是他得的,他也不想向遠之因為這件事過於自責。

“向遠之,我其實可以理解你這些天跟我說過的話的,我承認,我以前很愛你,很愛很愛你,甚至現在——”許執暉吸了一口氣,避開向遠之潮濕的目光,“我也沒有辦法不愛你,但是你愛不愛我,我不能只聽你說,我還得謹慎地認真地去考慮,我不想我的感情像上一次那樣不明不白了,至於最後的結果,給我一些時間吧。對於我的心理障礙,我還是那句話,順其自然吧,你也不用太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