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塔魯

兩個完全不會親吻的笨蛋鼻息交錯, 尤其是蘇鶴亭,他還沒學會如何在親吻裏呼吸。當他眯起眼時,像是在較勁兒, 可事實上, 他正在因為缺氧而感覺暈眩。

喂——

蘇鶴亭後腦勺貼著墻壁, 他像求救又像挑釁,扯到了謝枕書的領口, 手銬發出輕微的響聲。

謝枕書攥著蘇鶴亭亂跑的手腕,任由手銬順著那腕骨往下滑。手銬的冷銀和手腕的暖白形成模糊的對比,讓謝枕書認清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這家夥根本不會接吻。

有幾秒, 他們仿佛是課後藏在圖書館裏的年輕戀人, 借著風雪和光線的遮擋, 在角落中用親吻做著潦草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個笨蛋。

太巧了,我也是。

蘇鶴亭不行了, 臨近窒息的沖擊讓他被迫張開口,想要喘一下。那輕輕的喘息在親吻中格外清晰,一層一層, 猶如細沙般緩緩覆上謝枕書的胸口,堆起沉滯的情緒沙畫。

杯子忽然掉落, 在地上摔出清脆的聲音。這一下猶如秩序警鐘,敲回了謝枕書的理智。他猛地停下,偃旗息鼓。

蘇鶴亭晾在外面的脖頸一片潮紅, 連手腕上也有, 只不過手腕上的紅色是被謝枕書攥出來的。

空氣裏彌散著曖昧。

謝枕書覺察到,因為自己攥住了蘇鶴亭的一只手, 導致蘇鶴亭的另一只手只好吊著,看起來像是被他打斷的祈禱。

這是在犯罪。

他差點把7-006親暈了。

蘇鶴亭受不了自己的喘息,假借咳嗽遮掩。他止不住臉紅,只好惡聲惡氣地說:“我們扯平了。”

一個吻換一個吻,他可太公平了。

謝枕書退開,領口被扯得淩亂,什麽也沒說。須臾,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杯子碎片,丟進了垃圾桶裏,道:“睡覺。”

這層有兩個臥房,他們隔著墻睡,像是退回了各自的安全區。窗外的雪變小,蘇鶴亭翻了好幾個身,一直沒睡著。他把羊數完,又想到剛才的吻。

萬籟俱寂,蘇鶴亭忽然拉起領口,掩住自己的鼻尖。他臉很紅,但不是熱的。

明明都是新手。

蘇鶴亭心道:他也太會親了。

這一夜蘇鶴亭沒睡好,迷迷糊糊到天亮,聽見門響了。幾分鐘後,臥室的門也響了。蘇鶴亭翻身悶住臉,想繼續裝睡。可惜門開了,有包子的香味。

蘇鶴亭一眨眼坐起來,自在地打招呼:“早上好。”

謝枕書剛從備戰組回來,身上還帶著寒氣。他沒看蘇鶴亭,而是側過身,道:“吃飯。”

蘇鶴亭說:“那得借用你的浴室。”

謝枕書道:“門開著。”

蘇鶴亭舉起手,晃了晃手銬,說:“這怎麽辦?”

謝枕書道:“有不便的地方我幫你。”

蘇鶴亭想到昨晚的尷尬場面,拽緊自己的褲子,快速經過謝枕書,頂著雞窩頭鉆進浴室。等他洗漱完,餐桌上的早飯還在冒熱氣。

謝枕書把雞蛋和包子推過來。

蘇鶴亭掰開包子,是豆腐粉絲餡的。他兩口吃完一半,目光一直跟著謝枕書轉,像是在蹲守奇怪之物的小貓。須臾,他問:“問你一個問題,你就叫謝枕書嗎?”

謝枕書道:“嗯。”

蘇鶴亭把另一半吃完,說:“我們都做室友了,就不要再叫我7-006了,叫我蘇鶴亭怎麽樣?”

謝枕書聞言撩起眼皮,看向他,道:“不叫喂了嗎?”

蘇鶴亭正在用勺子敲蛋殼,心道:上次讓他喊我“喂”的事都過去兩天兩夜了,他怎麽還記得!

他道:“叫喂多生疏,我們……咳,我們已經相互了解了,可以開始互道姓名了。”

謝枕書黑眸沉靜,須臾後,說:“蘇鶴亭。”

蘇鶴亭道:“就是這樣,很標準嘛。”

也許“蘇鶴亭”和“7-006”一樣,都只是行動時用的代號,但謝枕書沒有問這是真名還是假名。

他們已經越界了,再靠近會出事的。

飯後謝枕書又出門了,他似乎事情很多,回來吃飯都是抽空。蘇鶴亭百無聊賴,把沙發拖到窗邊,坐在這裏數雪花。

在南線聯盟的冬天待久了會枯燥,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晚上還好,白天望出去,雪霧籠罩著住宅區,附近還是有人住的,能看到生活痕跡。旋轉燈塔正在休息,但底下一定有巡邏隊,天氣好的時候應該能看得更清楚。

蘇鶴亭估摸著這段路不好跑,否則謝枕書不會把他這樣放在家裏。他在家裏溜達了一圈,書房是鎖著的,不過謝枕書的臥房門是開著的。

打擾了。

蘇鶴亭抱臂,靠在門邊,打量起謝枕書的臥房。這個臥房跟他住的沒兩樣,只是桌子上多了一個魔方。那魔方看起來很舊了,上面的色塊淩亂,是被謝枕書打散了。

奇怪。

按蘇鶴亭對謝枕書的了解,長官應該是喜歡把魔方拼整齊的人,因為他在意規整,就像他會把用過的一切都回放原位,這是他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