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包袱

那兩聲嘆氣嘆得蘇鶴亭心驚肉跳, 他手指微松,兩只耳朵翹起來,抖了兩下, 問:“你嘆什麽氣?”

耳客這次竟然接上了話茬:“我想見你。”

它把謝枕書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蘇鶴亭眸光微動, 覺得耳朵裏癢癢的,忍不住又抖了幾下。

謝枕書聽不見, 便問:“它說什麽?”

蘇鶴亭正欲回答,耳客又說話了。它這次冷冷地道:“你不要跟他講話。”

謝枕書見貓沒回答,側過臉, 也說:“你不要跟他講話。”

蘇鶴亭:“……”

雙聲道極致體驗。

沒想到耳客一個幹擾信號, 還會模仿秀。

謝枕書皺皺眉, 一手撐住地面, 靠過來。蘇鶴亭感覺到他的逼近,以為他也想聽,就把貓耳歪到了他的面前。誰知謝枕書摁住了貓耳, 強調:“不要理他。”

蘇鶴亭笑出了聲。

謝枕書:“?”

蘇鶴亭指著耳朵:“這也太像你了。”

耳客靜了幾秒,又說:“我想見你,我在門口。”

它學得太像了, 仿佛謝枕書真的在門口。可是蘇鶴亭逐漸聽出貓膩來,如果說前面他還在猜測, 那現在基本就確認了。

蘇鶴亭說:“我懂了,它不是在學你講話,它是在放錄音。”

耳客只會播放“我想見你”這幾句話, 連語氣都一模一樣。它應該是截取了謝枕書的某次通話錄音, 再把這些句子打亂,專門用來騙人。

不出所料, 耳客緊跟著又說了一遍“我想見你”。也許是猜到這樣的可信度很低,它在這句後面增加了一句新的:“我剛睡醒。”

它智商不高,句子組得毫無邏輯。但是新增的這句話微帶鼻音,是蘇鶴亭沒聽過的語氣,還有些慵懶,仿佛是謝枕書貼著他耳朵說的。

蘇鶴亭:“……”

這錄音放得跟深夜語音似的。

“我想見你,我想……”不知是蘇鶴亭心跳聲太大,還是他跑了神的緣故,最後這句漏了個字,聽起來像是“我想你”。

蘇鶴亭猛地垂頭,又把貓耳捂住,心臟亂蹦。他睜著眼睛,盯著地面,心裏想著糟糕,白天的症狀又出現了。

謝枕書手裏一空,看蘇鶴亭反常,心覺不妙,問:“它在放什麽?”

蘇鶴亭兩只貓耳溫度上飆,他捏著耳尖,“嗯”了一聲,含糊應付這個問題:“在放你的問好。”說完又加重語氣,“普通的問好!”

謝枕書不知道耳客偷錄的是自己哪段通話,他想了想,說:“大霧天它很少出現,上一次還是幾年前的事了,這通電話估計是那個時候的。”

蘇鶴亭氣道:“搞了半天它是個竊聽狂!”

謝枕書安撫道:“現在有屏蔽器,它聽不到。”

蘇鶴亭說:“我在道德上看不起它。”

他們言語間,耳客又不說話了。蘇鶴亭等了幾秒,松開貓耳,說:“它不放了,傲因應該——”

謝枕書捏拳,轉過頭,說:“來了。”

兩人身後的大門“嘭——”地破開,木屑亂飛。傲因雙腳離地,被機械臂帶著走,它晃在半空,出現在兩人的視野裏。

謝枕書的鐵盾擋住了碎屑,蘇鶴亭撐著雙膝,尾巴一晃,也不著急,說:“好啊,我沒猜錯,耳客果真是在拖延時間。喂,你們這樣形影不離,獵物怎麽分啊?”

傲因的破布衫皺巴巴,它緊緊攥著肩帶,玻璃眼珠滴溜溜地轉,從謝枕書看到蘇鶴亭,聲音仍然是從包袱裏傳出:“好朋友不分你我,我們一起生活從不為獵物吵架。”

蘇鶴亭奇道:“幾分鐘不見,你更聰明了。”

傲因講話比先前流暢,已經接近飛頭獠子的程度。它面部受限,做不了太多神情,只能把情緒都放在玻璃眼珠裏。它語氣靦腆:“謝謝你的誇獎,很高興遇到你,但是很遺憾,你是個垃圾,我的任務就是清除垃圾。”

蘇鶴亭懷疑自己聽錯了:“我是什麽?!”

傲因老實回答:“你是個垃——”

蘇鶴亭二話不說直接開炮。

這一炮轟在傲因正臉,它又用機械臂格擋,但是機械臂哪有蘇鶴亭快,貓的速度天下無敵。

傲因的機械臂剛打開,蘇鶴亭的拳頭就到了。他兩拳砸中傲因面部,專挑傲因脆弱的玻璃眼珠打。

那四只機械臂關節轉動,“嗡”的一下變作四個電鉆,朝著蘇鶴亭進攻。

謝枕書打開手掌,食、中指略蜷。鐵盾頓散,追著蘇鶴亭,拼成四條長鏈,鎖住了機械鉆頭。

傲因被蘇鶴亭幹脆的兩拳打得玻璃眼碎裂,它的包袱“嗚嗚”大哭,兩臂卻像老虎鉗一般猛夾向蘇鶴亭的尾巴。

“啪!”

傲因夾了個空,胸口緊跟著一重,被蘇鶴亭飛身踹中,向後退了幾步。它喊道:“媽媽!”

白霧間刀光齊閃,幸虧蘇鶴亭靈敏,在“嗖嗖嗖”的寒光間避閃,側躲時抓住謝枕書的鐵鏈,借力起身,再一腳踹中傲因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