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病毒

刺激信號在腦內奔騰時能覆蓋痛覺, 讓蘇鶴亭有種被狂化的快感。他對此十分滿意,甚至不太想解決掉這個病毒。

謝枕書問:“什麽病毒?”

“鬥獸場裏的病毒,聽大姐頭說, 它能刺激大腦, 讓我打架更兇猛。”蘇鶴亭說著放下手, “說起來你也連接過賽場接口,你有那種感覺嗎?就那種……”他冥思苦想, “讓你‘嘭’的一下燃起來。”

謝枕書的回答很不給面子:“沒有。”

蘇鶴亭說:“哦。”

地鐵在行駛中播放廣告,時裝模特的立體投影正走來走去。蘇鶴亭被廣告轉移注意力,去觀察這些模特, 隨後發現他們還都挺好看的。

謝枕書突然問:“病毒痛嗎?”

蘇鶴亭說:“不痛。”

可能有一點, 但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謝枕書說:“有種刺激病毒會對大腦活動區進行精神感染, 讓人在不知不覺中上癮。如果你一打架就能感覺它在活動, 那麽你要注意,可能是危險訊號。”

他語氣平靜,好像在敘述今天的天氣真熱。但他越是這樣平靜, 蘇鶴亭就越是警覺。

蘇鶴亭豎起貓耳,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害怕,於是故意停頓五秒, 才問:“被感染以後會怎樣?”

謝枕書說:“喪失理智。”

蘇鶴亭更加謹慎地問:“比如?”

謝枕書慢條斯理的,說:“流口水、裸奔、大喊大叫。”

蘇鶴亭悚然, 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尾巴焦躁地拍著座位,他一臉凝重:“那應該怎麽辦?!”

謝枕書晃了晃指間的純凈水瓶,回答:“找個人跟你意識連接, 讓他幫你看看。”

蘇鶴亭說:“那得插接口, 我腦袋裏的隱私會被對方看光,這感覺跟裸奔沒差別。”

謝枕書說:“所以你選擇準備在大庭廣眾下裸奔?”

這道選擇題讓蘇鶴亭糾結, 他說:“不,那也不要。你確定它會精神感染嗎?我現在感覺還行,況且我意志力很強,病毒不一定奏效。”他伸出手指,給謝枕書算,“我迄今為止打了這麽多場比賽,也沒瘋,它平時不怎麽幹擾我。”

謝枕書了然,反問:“你第一次見到我興奮了嗎?”

蘇鶴亭說:“你這話問得我像個變態。”

謝枕書神情自若,重復了一遍問題:“興奮了嗎?”

蘇鶴亭說:“……有點吧。”

謝枕書說:“它已經奏效了。”

這種刺激信號不正常,它把人面對危險時的害怕都轉換為興奮,催促著人以命搏命。即便它平時不聲不響,關鍵時刻也非常危險。況且謝枕書說的是實話,刺激感能讓人上癮。

謝枕書接著說:“最好盡快找個人幫你。”

蘇鶴亭抗拒道:“萬一對方在我腦袋裏興風作浪,我都沒法喊他滾蛋。”

意識連接還有隱患,對方可能會留下記號。蘇鶴亭不想以後一動腦子,意識裏全是對方的影子。他是個保守派,看重隱私,不想和陌生人分享自己的一切。

謝枕書“哦”了一下。

蘇鶴亭坐了片刻,說:“福媽能解決它。”

謝枕書說:“你要跟福媽意識連接?”

蘇鶴亭頓時寒毛直豎,仿佛福媽的身軀已經沖進了他的腦袋裏,正舉著手冊在狂敲他。他立刻說:“算了……別!我永遠不會跟她意識連接!這東西就不能靠手術解決嗎?打開我的腦袋,把它從裏面拿走。”

可是福媽檢查蘇鶴亭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刺激信號,它們隱藏很深,平時都沉睡在大腦裏。蘇鶴亭越想越焦躁,尾巴忠實反映了他的情緒,把座位拍得“啪啪”響。

謝枕書說:“你總有不亂來的朋友吧。”

蘇鶴亭轉過頭,凝視著謝枕書,半晌後,問:“你說隱士?”

謝枕書“嘭”地捏緊了純凈水瓶,那瓶蓋突地掉落,滾在兩個人腳邊。他鋒利的眼尾冷厲,仰頭把水全喝了。

蘇鶴亭對長官的惱火一無所知,他還沉浸在憂愁裏,自己否決了自己:“他也不靠譜,搞不好會心血來潮,在我腦袋裏堆積木。至於佳麗,她是大姐,喊她跟我意識連接怪不合適的。”

還有誰呢?他在生存地可信賴的就這麽幾個人。

謝枕書捏著空水瓶,一言不發。

蘇鶴亭說:“你——”

謝枕書說:“有空。”

兩個人對上視線,地鐵正好到站,門“哐”地開了,廣播通知他們下車。謝枕書沒有等蘇鶴亭回答,撿起了瓶蓋,起身下去了。

蘇鶴亭跟在謝枕書身後,把手臂枕在腦後,喊道:“幹嗎突然走這麽快?”

謝枕書說:“腿長。”

蘇鶴亭語噎,看他把空瓶精準地投進垃圾桶裏,開始思考兩個人意識連接的可行性。他問:“你真的有空?”

長官日理萬機,線上線下兩頭跑,蘇鶴亭懷疑他都不怎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