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約見(第2/3頁)

他人情還沒賣出去呢,多好的機會。

謝枕書把酒杯放下,冰塊跟著“哐啷”輕響。老板正在招呼新來的客人,屏幕上放著舊世界曲目,周圍沒人注意他們倆。他沉默著,像是鬧脾氣,不喜歡貓說的某個詞。

蘇鶴亭不生氣,他今晚耐心十足,還撐著頭,看向謝枕書的酒杯。杯裏的酒喝完了,只剩冰塊。他“噢”了一聲,了然地說:“喝醉了?”

謝枕書把杯口蓋住,不許蘇鶴亭看。他眼底分明清明一片,卻沒有反駁這句話。

“這個東西,是謝謝你的。”蘇鶴亭拿起改造眼,舉在兩個人中間,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你收下請我喝杯酒,我們就是好朋友,以後天長地久一起走。”

這句話是他從隱士那裏學到的,隱士成天跟人這麽說,酒鬼聽了都高興。

果然,謝枕書聽了這句話,雖然沒笑,但也沒那麽不高興了。他一雙眼睛跟著蘇鶴亭,裏面的情緒讓人看不懂,仿佛蘇鶴亭說什麽他都信,跟他先前愛搭不理的樣子完全不同。

蘇鶴亭用指尖碰了下謝枕書的虎口,示意他拿。

謝枕書沒動。

蘇鶴亭只好拉開他的手指,把改造眼放到他的掌心。兩個人的觸碰很短暫,蘇鶴亭把改造眼送到後就收回了手。

謝枕書的手帕就在褲兜裏,可他不想拿,蝰蛇的改造眼在這一刻仿佛不臟了。他看著蘇鶴亭,感覺自己的手指被貓燙到了。

蘇鶴亭不清楚他喝了多少,酒吧裏煙味太重,也聞不出來。他伸手在兩個人中間晃了一下:“謝枕書?”

謝枕書回他:“嗯。”

蘇鶴亭說:“你車停哪兒了?”

“不知道。”謝枕書把改造眼收回口袋裏,轉過頭,對老板說,“再來一杯。”

酒送上來,謝枕書拿給蘇鶴亭:“天長地久。”

蘇鶴亭:“……”

他從毀滅日以後就沒再喝過酒了,原因很簡單,新世界的酒很貴。如今沒有多少東西能用來釀酒,像吧台後面陳列的那些酒,都是奢侈品,價格非常昂貴。普通幸存者下班後寧可去喝白開水,也不會來喝酒。除了大老板,現在還會喝酒的人就剩刑天巡查隊,還有拼接人。前者橫行霸道,四處白嫖;後者朝不保夕,醉生夢死。

蘇鶴亭恰巧不在這兩種人之內,他接過酒杯,晃了晃裏面的冰塊,然後仰頭一口悶了。他喝完後把杯子一放,面對謝枕書不落下風:“天長地久!”

兩個人你來我往,逐漸上頭。謝枕書倒沒什麽,蘇鶴亭反而越來越飄。他連續幾杯下肚,兩眼迷蒙,只覺得天旋地轉,意識好像丟進了洗衣機裏。

他說:“喝一杯,再來一杯。”

謝枕書說:“不喝了。”

蘇鶴亭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推向謝枕書,語氣囂張:“去買,別客氣。”

謝枕書挑了顆糖,拆了包裝紙,遞給蘇鶴亭。蘇鶴亭看看糖,又看看他,俯首用嘴接了。謝枕書一動不動,等蘇鶴亭一頭栽到桌上,不肯再起時,他才蜷起手指,輕輕磨蹭了幾下指關節。

蘇鶴亭把臉貼在桌面上降溫:“回家吧,這麽晚,回去吧,拜拜。”

謝枕書站起身,拎住了蘇鶴亭的兜帽,防止貓亂跑。他轉頭對老板說了聲“結賬”。

蘇鶴亭跟著說:“結賬。”

謝枕書回頭看他:“馬上。”

蘇鶴亭還跟著說:“馬上。”

老板過來劃單子,看蘇鶴亭皺著眉,像是等下要去打架。他悄聲對謝枕書說:“這醉得不輕。”

“一般般吧,”蘇鶴亭嘆氣,“一般般……飯好了嗎?我餓了。”

謝枕書伸出兩指,輕碰了下蘇鶴亭的頭發,仿佛安撫。他還在結賬,嘴裏說著:“好了。”

老板問:“要送家服務嗎?”

“不要。”謝枕書看了眼老板,像是才想起來,“告訴隱士,比賽我會準時到的。”

說完他拎起蘇鶴亭,把人架住,帶向門口。老板把他們一路送過去,幫忙拉開了門。

窄巷裏的路不好走,坑坑窪窪。蘇鶴亭走了兩步,就想蹲下來。他貓耳折起,一手捂著嘴,目光冷酷,悶聲說:“我想吐。”

謝枕書等他吐。

半晌後,他看向謝枕書,嚴肅地說:“吐不出來,我飄起來了。”

現在正值淩晨,再過兩個小時天就亮了,到處是朦朧的。窄巷前後都沒有人,一墻之隔的酒吧裏滿座嬉笑,只有他們這裏靜謐無聲。兩個人的影子緊緊挨著,顏色淺淡,像是限時搭档,只會在昏暗中親密片刻。

“沒有飄,”謝枕書拉住蘇鶴亭,“你站得很穩。”

蘇鶴亭很困惑,他想不通。這滋味不好受,意識簡直要升天了,哪兒都在轉,跟插上了腦機接口要進入比賽似的。他眉頭緊鎖:“問題很大,請聯系……”他一時間想不起該聯系誰,直到看到謝枕書的領帶,醍醐灌頂,“請聯系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