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杳杳推測他的話,發現這魔頭居然已經是渡劫後期的修為,在飛升與不飛升之間反復橫跳,難怪牛逼成這個樣子。

渡劫期哪怕隨手灑下的一丁點靈氣也足夠養活一個小宗門,何況百裏貅還將每次散去的修為都儲存在這個水晶球裏。

傅杳杳看水晶球的眼神太饞了,百裏貅看了她一眼:“想要?”

她克制地搖搖頭。

百裏貅伸出手掌,水晶球便落到他掌中。他低頭把玩了一會兒,往她懷裏一扔,那蘊含著無窮無盡力量的水晶球便咕嚕嚕滾到了她懷裏。百裏貅若無其事:“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這魔頭怎麽突然變大方了!難道經歷過一次圍殺之後他們已經建立起同生共死的深厚戰友情了?

傅杳杳把水晶球捧在手心,閉上一只眼貼上去,球體瑩瑩發光,內含無窮無盡的能量,仿佛蘊含了整片宇宙星辰。她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水晶球,盡管如此,觀賞之後還是還了回去。

百裏貅投來一個疑問的眼神。

傅杳杳說:“還是你自己留著吧,萬一你下次又受傷了。”

百裏貅古怪地笑了一聲,“下次?”他細細打量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沒有下次了,等本尊回去便殺光他們。”

這魔頭天天張嘴閉嘴殺光這個殺光那個,他的夢想不會是毀滅世界吧?也對,誰被關三百年都會長成一個大變態,每天就琢磨反社會那點事兒。

百裏貅觀她神情,冷笑一聲:“你在罵我。”

他用的是陳述句。

傅杳杳立刻表情安詳,面帶微笑:“魔尊大人,請問你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我們什麽時候回去殺光他們?”

妖人的恢復能力極其強悍,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沒有傷痕,傅杳杳就以為他傷勢差不多恢復了。但其實那些肆虐的黑氣只是縮回了他體內,在筋脈間橫沖直撞,無時無刻不在割鋸他的血肉。

只是他習慣了,便也不覺得有多痛,只把她腦袋按回去:“先睡一覺。”

傅杳杳的確很困,她已經兩個晚上沒睡好覺了。水晶球釋放的靈氣舒服得像催眠,她任由身體盡情吸收,很快睡了過去。

崖洞之外碧海藍天,一行白鷺掠過雲間。百裏貅其實並不需要睡覺,他只是需要一夜時間來修復破損的身體。她睡著後識海裏的一切也都睡去,風緩雲輕越顯寧靜,他躺在花叢裏便也覺困意襲來,慢慢閉上眼睛。

大約是受傷太重,身體內部破損得厲害,肆虐的魔氣影響到他神識的穩定,竟將一縷痛苦通過共感的識海傳給了傅杳杳。

睡得正香的傅杳杳瞬間就被疼醒了,只覺有無數把手術刀在來回切割她的五臟六腑,全身肌膚都被薄薄的刀片片了下來,疼得她眼淚直飆。

她立刻意識到是識海裏的大魔頭出了問題。進去一看,被花叢掩映的百裏貅果然溢出絲絲縷縷的黑氣,像被吞噬一般。

怎麽會這麽痛啊……

原來他每日經受的,就是這樣令人發瘋的痛苦嗎?

傅杳杳蹲在他身邊,伸出雙手調動靈力去壓制他體內的那些魔氣,雖然這麽點靈力於他而言就像泥牛入海,起不到半分作用,但她還是想幫他做點什麽。

黑氣像一張細網逐漸將她覆蓋,就是一個愣神的功夫,等傅杳杳察覺的時候,她已經被拉進一個陌生的地方。

一座巨大的鐵籠,四周都有法陣加持,散發著令人畏懼的紅光。而鐵籠之中,竟關著一名女子和一只可怕的妖獸。空氣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奇香,本來匍匐在地的妖獸猛地睜開眼睛,急急氣喘,朝女子步步緊逼。

女子披頭散發,驚惶逃竄,撲向鐵籠的邊緣,又被法陣狠狠彈回去。傅杳杳仿佛看見鐵籠之外站著幾位修士,他們衣衫整潔,仙風道骨,明明是正道人士的裝束,神情卻有種近乎冷血的期待,無動於衷看著妖獸將女子按在爪下,撕碎了她的衣裙。

慘叫一聲大過一聲,傅杳杳幾乎聽出淚來,幾次沖過去想阻止這場毫無人性的欺辱。可這不過是一幕回溯的遙遠記憶罷了,她只能像一陣風穿過女子殘破淩亂的身體,眼睜睜看著她被妖獸折辱。

她感受到絕望的恨意和痛苦,那道淒厲的聲音一遍又一遍重復著:“我絕不會放過你們,我要整個修仙界為此付出代價!”

那股沖天怨念像永不消散的風,永遠在這片天地盤旋。

傅杳杳看到一個發戴金玲手持佩劍的少女站在仙試擂台上,風華絕代無人能及。她曾是修仙界的天之驕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天下無人不傾慕她的風采。可最終她被騙進了鐵籠,她本該璀璨的一生就在此處畫上了慘烈的句號。

最後一幕是女子披頭散發坐在角落,她的小腹日漸隆起,可她不哭不鬧,只一動不動看著自己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的肚子,擡頭時,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