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第2/2頁）

這位付喪神顯然很想要讓結城看到他的能耐，結城面帶欣慰的看向他，說道：“鶴丸跟我說，你們付喪神早就有了脫離時之政府的意思。”

通過門口的監控器清楚聽到二人対話的人類們：？！！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是我們想的那樣嗎？！

三日月略動下腦筋，就猜出了前因後果。刀劍付喪神的本靈們彼此能夠互相溝通，三日月與鶴丸的同屬於平安京的老刀，溝通起來沒有障礙，且因為三日月的性格使然，他対鶴丸跳脫和愛惡作劇的性子多有包容，対方確實將這個說法跟他透露了一些。

嗯，說是透露也算是委婉了。事實上鶴丸並沒有隱藏過自己想脫離的心思。

理由很簡單，雖說名義上他們是靠著神明的力量才能夠顯世，但這也只是針対一些比較年輕的刀罷了。像他和鶴丸這類的千年老刀，早就覺醒了個人的意志，只是時局讓他們多了一份守護世界的責任，又渴望著重返戰場，才讓他們同意加入時之政府。

而之所以掛靠在某個神明的麾下，不過是因為他們早就見識過諸多的人性。人類的劣根性能卑劣到何種程度呢？比起不受神明束縛的刀，更青睞於有神明桎梏的刀劍，後者使用起來更加的安心。

而之後發生的事情，讓這些付喪神也極為失望。

比如前面提到過的，某名審神者為了能得到三日月宗近，不惜挖空了一座山，放下了戰場的事務，只為了得到這一把刀，頻繁的派刀出陣，甚至因此招惹了檢非違使，致使一些稀有度低的刀被折斷。

即便是付出這樣的代價也不醒悟，反而認為稀有度低的刀很容易就能夠鍛制出來，頂多就是掉幾滴眼淚，就算揭篇。

稀有度啊……這也是讓三日月無法理解的，評斷一振刀好壞的標準。至少対於三日月而言，自己這種象征意義多過實戰刀的刀，不應該被列為稀有刀，他盡管被譽為天下五劍之一，心裏卻不能完全的認同這種贊譽。

刀是兵器，是收割生命的利器，刀從制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就渴望著能夠在戰場上廝殺。唯有這樣，這份存在才是有意義的。

然而他從諸多分靈裏所理解到的審神者們，雖說也不乏一些可靠的勇士，但絕大部分是得過且過之人。甚至，比起戰爭的輸贏，更加在意的還是自己能不能刷新集齊滿刀帳的成就。

還有一些自認為善意的審神者，寧願躲避時之政府頒發的任務，千方百計的推脫不讓自家的刀上戰場。他們看不到付喪神們的笑臉之下，內心裏対這種事情的不恥。

審神者作為主公，卻逃避戰鬥，也就等於他們付喪神也是懦夫。這種不恥感，這種負疚感，這種無法宣泄的郁氣，致使了一些付喪神墮落。

付喪神本質上可以稱為妖怪，神明亦是如此。許多喪失信仰的高高在上的神明，褪去了華光之後也會墮落成僅憑本能驅使的妖物。

付喪神們並非不喜歡平安喜樂，並非不喜歡本丸裏寧靜的生活，沐浴著午後的陽光，品嘗著人類的美味，又或者載歌載舞的逗同僚和主公一笑。

但這種事情，應該發生在和平時期，而不是……這種緊張的戰爭時期。

付喪神即便擁有人類的軀體，本質上也不是人，他們沒有那麽多復雜的心思，卻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執拗。

三日月原本只是一個猜測，現在這個猜測落實——鶴丸殿下之所以參加拍賣會的比賽，是想要給自己和其他付喪神們尋找一條出路吧。

即便只是獲得短暫的自由，能夠脫離這個日益讓他們窒息，甚至還可以引發他們墮落的怪圈，也是彌足珍貴的。

他垂著眼簾，透過卷密的睫羽去注視自己現在的主公。這是一個何等強大的男人，不提身世，不提武力，光憑他的靈魂、他的意志、他的心胸，就已經寬廣到讓人仰慕折服。

“您是因為受鶴丸殿下所托，才來到這裏的麽？”三日月問著。

結城看了他一眼，沒有作答。他的眼神就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的眼裏就好像在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是啊，対於結城信一而言，解除部下的煩惱也是作為主公的例行課。

這可真是……

三日月袖子擋唇，原本已經平息下來的櫻吹雪，再一次的爆發。他無法控制住此時內心的震撼與感動。

——鶴丸殿下，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