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等太子信離開了好一會, 屋內的三人才如夢初醒般的回神過來。露琪亞呆愣愣的看著張露晶，內心無比的震撼。

——露晶，竟然是王？

——還是太子信斷言的, 有千年之王潛質的，這個世界歷史上第一位能治世千年的王！

這種感覺暈乎乎的, 就像是做夢。

張懷淚流滿襟的看著侄女, 盡管他深信張露晶有成為王的資質，但是……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天, 還是無法按捺住內心的激動。

“露晶啊……”張懷跪坐在地上, 雙手緊緊的握著, 因為過度的激動，身體一片通紅，脖子上的青筋脈動著, 緩了好一陣子，用著嘶啞的虛弱的聲音說著，“你……成功了啊……”

回憶一幕幕的在張懷的腦海裏倒放。在他趕去禁魔區接應的時候, 只見到年方三歲的張露晶，被姐姐和姐夫冰冷殘缺的屍體壓在了身上, 渾身是血。

那個仿佛丟了魂一樣的小姑娘, 那個明明經歷了喪親之痛，反倒過來安慰他這個沒用舅舅的小姑娘……那個嘴上說著不想學習, 卻夜夜挑燈夜讀的小姑娘……

現在，她就要成為王了。

張懷死咬著牙關，擦了擦眼淚，說道：“我這就去辭職。不就是踏遍全世界麽？！就算是爬, 也會帶你爬到終點的！”

她的侄女，看似羸弱實則強大。對父母的死, 不怪妖魔，不怪失道的前奏王，她的心很大，想的都是國運和黎民百姓，將過去的傷痛和挫折視為磨礪自己心性的工具。

她的靈魂深處，是張懷無法觸及的，廣闊的天地。

張露晶朝著露琪亞和舅舅笑了笑，然後，砰的一聲坐倒在地上。兩人急忙上前去扶，張露晶齜牙咧嘴的說：“沒看到我一臉血嗎？痛死我了，全身都麻痹了。”

鼻口眼睛流淌出來的血跡，糊了她一臉。就現在這副糟糕的樣子，別說是王了，路邊乞丐都不如！

張露晶在下人的幫助下洗澡換了身衣服，在床上休養了一會，看向了一直守在旁邊的露琪亞。

“露琪亞。”她叫了對方的名字。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一雙眼睛裏點綴著瑩瑩星光，猶如月下閃爍的寶石。“呐~要一起去嗎？升山。”

露琪亞安靜的看著她的臉，說道：“呐，露晶……大人。”面前是一位即將登基的王，出於禮儀，她無法做到像以前那般隨意的稱呼她，更不能將她視為一個普通的九歲小姑娘。

似乎在太子信突然的出現和離去之後，這位年幼的未來之王，已經可以初次窺見她的風華。

那種環繞在周身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氣勢，讓人連注視她的眼睛，都會覺得是一種褻瀆。

這估計，就是這個世界所存在的，王氣吧。

露琪亞說：“方才，竊、太子信殿下說的，你的王道，是什麽？”

她是看到張家出事了才趕過來，並不知道前因，但在太子信說出了，張露晶的王道之後，她對此非常的好奇。

更甚至，有這一種別樣的焦慮。就好像是，如果不能知道答案的話，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機遇一般。

張露晶緩緩的坐起身，面色平靜的看著露琪亞。她沒有故作玄虛，一字一頓的說出了她之前跟舅舅道出的，並被太子信聽到的王道見解。

她看到露琪亞仿佛被當頭棒喝一般的呆立在原地，但這種驚愣，並非純然是因為她為何能得出這種結論，而是一種……別樣的思慮。

“精神的苦修……麽。”露琪亞呆愣了許久，久到連時間的流逝都感覺不到。“這可真是……可真是……意外的答案啊。”

是她在張露晶休息的時候，苦思冥想，都想不出的答案。但這個答案，從一個真正的九歲女童口中說了出來。

“露琪亞？”張露晶驚訝的看著露琪亞朝她單膝跪地。

露西亞仰著頭，看著坐在床上，探身想要扶起她的張露晶。“我不是人類，也不是妖魔，而是死神。”

“死神？”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死神這個說法，張露晶流露出了困惑。

露琪亞道：“是人死後，靈魂抵達冥界，通過訓練後化為的存在。按照能夠理解的方式，也算是不老不死的存在吧。”

張露晶點了點，若有所思。“這也是一種仙人吧。”

“不是。”露琪亞搖頭，“說是死神，不如說是鬼神。並不是仙人那種存在。”

雖然她此前未曾見過仙人，但在見到太子信之後，她就知道……是不一樣的。仙人和死神，差得太遠了。

“即便是成為不老不死的存在，也依舊被功名利祿所侵蝕。想要成為更強最強的死神，想要爬到更高的地位，想成為被人敬仰的存在，想被人看到自己的價值……一直一直，這樣逼迫著死神前進。在漫長的時光當中，靠著這些欲望前行……這聽起來，是不是就像一場苦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