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年後。

織田正在廚房準備小惠的輔食, 已經三歲的小惠能跑能跳,正拿著小皮球在客廳裏和玉犬玩拋毛球遊戲。去年的二月份,在張艾霖把冤種姐夫坑過來後, 原本住不開的樓房做了擴大整修,將隔壁屋子的面積並入後, 蓋了七層樓, 還安裝了電梯。

二三樓依舊是獨屬亞彌尼,臥室的格局沒變, 將剩余的面積打造成了一間開放式的藏書室, 如此大家看書的時候就不用踏入亞彌尼的臥室, 也算是保證了一定的隱私空間。

當初這個決定不是亞彌尼提出來的,而是其他人直接無視掉他全票通過。說是小老板也年紀大了,也該學會獨立了——畢竟他有XP。

當時的亞彌尼友好的給所有人一個暴栗, 連跟風點頭的小惠都不能幸免。

電梯現在的使用率不高,因為大家基本在一到四樓活動,原本嚷嚷著她是女生要和臭男生分開住的與謝野, 嫌棄一個人住一層太無聊,也選擇住在四樓。

織田看著鍋裏煮的肉粥, 肉被剁得很碎, 放了一點青菜,調料只用加一點兒童醬油。他看了眼小惠的方向, 以他的視角只能看到小惠在和空氣玩拋接球遊戲,詭異的是毛球在半空中會自動拐彎,還會漂浮著送到小惠的手邊。

織田不是術師,他只能以自己出色的直覺和感知力, 知曉玉犬所在的大概位置。聽說是一頭黑色的狗,啊……家裏養條狗好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又想了想, 決定還是算了,不管貓狗都會掉毛,小老板那麽喜歡貓,也只是偶爾去附近新開的貓咖過個癮,從不提養貓的事,更別說狗精力旺盛,亂跑亂咬東西也是件麻煩事。

說起來……

織田看向了客廳靠窗位置建立起來的和式平台,鋪著榻榻米的小平台放著一個棋盤,小老板和福澤先生各坐一邊,在安靜的下棋。

小惠發出的響聲並沒有打擾到這兩人,而不用上學的亂步則是坐在小老板旁邊,一邊吃著紅豆糕一邊看。他鎖著眉頭,看起來比下棋的二人要更加專注,然而了解亂步的人知道……他的神智早就飛遠了。

亂步雖然很聰明,但他的聰明只會放在喜歡的事物上,對於不喜歡的諸如下棋這種事情,他是連一點智商都懶得在上面發揮。

外面在下雨,很大。八月是橫濱的雨季,還吹著大風,透過窗戶,織田能看到路上的行人撐著雨傘艱難的行走著。

待在溫暖幹燥的室內,看著窗外的景色,織田恍惚間生出一種感慨,眼前的畫面也漸漸的迷離起來。放在兩年前,他還是個靠殺人為生的殺手,就算下雨天不用出任務,也只是待在他租下的廉價單間裏保養著槍,無聊就看小說,餓了隨便吃點面包牛奶糊弄。

而現在,他則是一邊寫小說,一邊做著全職的保父工作。

“……只要有青春,就有光明。”他如此低聲說著。

一本空白的筆記本連同一支鋼筆,適時的遞到他眼前。

穿著圍兜,手裏舉著勺子在攪拌著肉粥的織田:“……”

看著面前長相平平的西裝平頭小哥,織田面無表情的說:“松井編輯,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亂步舉手,大聲的說:“你還在回憶青春的時候,我去開的門哦!他在門口轉悠了半個小時,台階的瓷磚都要被他踩裂了。是說織田作啊,雖然你投稿的小說成功拿到了上半年的新人賞獎,也算是個正式的小說家了,就不能勤快一點嗎?松井這家夥都快被你拖稿拖得崩潰了。”

松井感激的看著亂步:“亂步大人不愧是天才,被您一眼就看出來了,織田作老師不寫小說,我就拿不到獎金,沒有獎金,就不能給老婆買新衣服首飾、給孩子買玩具,在家裏的地位會一落千丈,說不準她還要帶著孩子跟我離婚,讓我凈身出戶流落街頭要飯,萬一不小心被牽扯進黑手黨的火拼,一命嗚呼,死後連棺材都躺不起只能隨便挖個坑裹草席埋在山裏,太慘了嗚嗚嗚……”

織田在他的長篇大論之中,只聽進了‘亂步大人’這個稱呼,顯然亂步之所以會開門,也是因為松井會捧他的臭腳。

但亂步是亞彌尼的弟子,織田不好說什麽,於是……他關了爐灶的火,將瘦小的松井拖向門口的方向:“如果我記得沒錯,上個月剛投了一篇新稿。”

而且通過了,所以你不會拿不到獎金,更不會被掃地出門凈身出戶。

松井不肯走,但他與織田的武力值不對等,只能做著無畏的掙紮,嚷嚷著:“那是上個月的!這個月已經到月末了,您該交稿了!”

“我不是賣身給出版社,並沒有一個月交一次稿的約定。”織田覺得自己已經是很高產了。

“以我從業多年的經驗,織田作老師很有做小鴿子的天賦,您已經大半個月沒寫過一個字了,這樣是不行的!所謂的鴿子啊,就是從一天天的不動筆,到最後好幾年都不動筆,鴿著鴿著就成了習慣!作為小說家,您要有每天寫作的好習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