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毒瘤?

楚堯不再畏懼。

擡起頭,直視著虞淵的眼睛,這位有“小藥神”稱呼的新晉煉藥奇才,言辭之中保持著應有的敬意,可他所說的話語,卻字字誅心。

但,居然也透著真誠和懇切。

不斷灑落的金色文字,突然間凝固,化作金碧輝煌的巖壁。

巖壁刻印著神妙的陣列,代表祥瑞的鳥雀和靈獸,浩漭的江河脈絡,座座巍峨聖潔的神山雪峰。

一晃間,虞淵發現他和楚堯兩人,已落入第六枚天宮印化作的宮殿內。

廣闊的殿堂中,腳下如鋪著金色地磚,只有他和楚堯站著。

宮殿穹頂處,玄天宗的傅宣文浮空靜坐,兩手縮在袖筒內,低頭眯眼看著他倆。

魏卓和傑拉特的戰鬥,貝魯的異狀,利奧和徐璟堯的蹤影,一概消失不見。

整個天地,似乎只剩下此座宮殿。

虞淵收起了擎天之劍的劍鞘,以兩只手,緊握著斬龍台。

單憑神劍的劍鞘,在傅宣文坐鎮的神宮內,他絕無可能掙脫,沒有可能對傅宣文造成傷害。

他能依仗的,只有斬龍台。

兩手握著斬龍台,像是和萬年的故友握手,令他不安的心神漸漸定下,他不再動怒,就這麽和楚堯對視。

在楚堯的眼中,他沒有再看到懼怕。

“轉世前的那段時光……”

他內心呢喃,就在用力去回憶時,腦海不由傳來刺痛,眉心似乎都要撕裂開來,痛的他幾乎不能承受。

他倒吸一口涼氣,又努力試了幾次,發現次次如此。

吞下“輪回丹”前的記憶,不知因何原因被塵封起來,他竟然不能在需要時,將其給清晰地回想。

似乎有一種朦朧未知的力量,將那段記憶河流遮掩,令其不再顯現。

身為主人的他,也沒有辦法在頃刻間,破開那層遮蔽記憶的力量。

“您,是不敢回憶,還是不想去回憶?”

楚堯目光如炬,見他困惑茫然,沉吟了一下,道:“在您最後的那段時光,宗門不少的煉藥師,一些煉藥時的小小疏忽,都能導致你雷霆暴怒。我們都知道,您感覺到大限將至,您在恐懼死亡,所以……”

“外界的人,因您煉制的劇毒之物紛紛死去。宗門內部,也因您反復無常的性情和殘暴行徑,怨聲載道。人人都怕您,畏懼您,不敢見您,生怕被您遷怒,怕遭受您的折磨,怕被您用來檢驗毒丹。”

“……”

楚堯的語氣,充滿了一股悲哀和無助,便說便嘆息。

“三大上宗,魔宮和妖殿,因您在外面的一些事情,將藥神宗視為和血神教般的邪惡宗派,還在暗中找了……鐘師傅。要麽宗門內部解決您,讓宗門恢復正規。要麽,他們來采取手段,親自除掉您。”

楚堯滿臉苦澀和無奈。

“鐘師傅也是為了宗派,逼於無奈,才出此下策。還有,不僅我,其實那兩位師兄,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們,比我更畏懼您,後面連見您都不敢。”

“……”

楚堯沒說具體細節,可他這番話所透露的細節,已道明一切。

聽完後的虞淵,腦海轟隆隆地,電閃雷鳴般爆開。

塵封的記憶,並沒有因此而撕裂開來,那段在楚堯口中不堪回首的過往,始終雲裏霧裏地被遮掩著。

虞淵則茫然失措,精神恍惚,有點分不清過去和現在。

一些模糊的記憶,還有一些人的說辭,讓他也知道他在轉世前,的確做過不少罄竹難書的惡事。

可他自己,沒有特意去回想,一直在回避忽略。

直到此刻。

依照楚堯的說法,他在自知壽齡大限將至前,變成了一個性情怪誕的邪魔。

對外,造成了生靈的死亡。對內,他如暴君般,讓自己的親徒弟都恐懼且痛惡。

他的眾叛親離,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師兄鐘赤塵,是因為三大上宗和魔宮、妖殿的壓力,出於無奈才在“輪回丹”做手腳,使得他的再生延緩了三百年。

這難道,還是一種保護?

越想,他心裏越不是滋味,腦中內一片渾沌,分不清真或假。

“好生無趣!”

宮殿穹頂處的傅宣文,聽完楚堯的那番話,見虞淵沉浸在過往中,遲遲也走不出來了,不耐煩地哼了哼。

他想看的是,師傅和徒弟相殘的畫面,這一幕沒有能如期上演,令他很不高興。

“如果您覺得,我說的這些事情是虛假的,您可以在後面慢慢求證。”楚堯保持著謙遜的姿態,從看到虞淵現身以後,就沉重的心情,忽然放松了許多,“我承認,您讓我收集的,煉制輪回丹的藥草,我被鐘師傅說服後,做了一些調整。”

“鐘師傅曾說過,您……不會因輪回丹而死,只會因此而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