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心中砰砰狂跳,將三張重疊的畫分開,然後又重合在一起,原本各自不成畫的線條在重合一起後變成靈動的山川河流。
這幅畫的畫法他熟悉。
前段時間,他和哥哥撒嬌,讓哥哥畫了一幅山水給他,那幅畫也是用這樣方法——分開各不成畫,重疊在一起才能看清楚畫的是什麽。
哥哥說過是他師父交給他的,其他地方很少見。
怎麽鹿與寧也會?
還有他為什麽怕這幅畫被其他人發現?
夏易謙眼睛眯了起來,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該不會——
他心裏冷笑一聲。
鹿與寧怎麽敢?
夏易謙眼睛動了動,他不疾不徐的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中滑動,冷笑著將微信頭像改成畫卷的一角,給鹿與寧發送好友申請,並將備注信息改為——
“我知道你做了什麽。”
這個手機號是他離家出走前搞來的號碼,沒有人知道這個號碼屬於他。
幾乎是立刻,鹿與寧通過他的好友,發來一連串的信息——
“你是誰?”
“畫為什麽在你這裏?”
“予安是你嗎?”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你別告訴楊伯伯好不好。”
黑暗中,手機屏幕的光照亮夏易謙的臉,他臉上帶著微笑,但是淺棕色眼眸卻是冰冷的如同寒潭。鹿與寧的一連串信息幾乎是不打自招。
猜測被證實,憤怒充斥了夏易謙的腦海,鹿與寧怎麽敢?怎麽敢將哥哥的畫據為己有——
他冷笑著將手機關機,沒有回鹿與寧任何消息,一想到鹿與寧現在急得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樣子。
夏易謙內心就有種報復的快感。這是鹿與寧應得的——這僅僅是開始而已。
他低頭溫柔看著手中的畫卷,用指腹將畫卷因剛剛掉在地上而沾上的灰塵抹去,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己懷裏,厭惡的將鹿與寧背包隨地一扔,踩著背包,翻過窗戶,哼著歌,繞過監控,揚長而去。
回到寢室,夏易謙歡喜的將哥哥的畫放在枕頭邊。
果然在哥哥畫的陪伴下,他一夜好夢。
而鹿與寧卻整整一夜沒睡。
在晚宴上,他看到那個陌生的號碼添加他好友,一開始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學校裏很多女孩子會從同學那裏要來他的微信號,加他好友。
直到他無意中瞥了一眼那個微信號的頭像,他瞬間全身血液倒流——
這是那幅畫,他已經臨摹了無數遍,絕對不會認錯。
那幅畫幾乎是印在他的腦海裏。
他在看清了備注的字後,瞬間腦中一片空白。
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掉了下來,可是到了這一刻,他心中還是有一絲絲僥幸——
萬一只是巧合呢?
但隨著他的信息石沉大海,他終於再也忍不住。
他幾乎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神色,就連身邊的鹿正青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問道:“與寧?你怎麽了?”
鹿與寧看著手機臉色慘白,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好,爸爸你說的對——”他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聲音戛然而止。
鹿正青追問道:“怎麽了?”
就連旁邊的楊伯伯也問道:“與寧,你怎麽了?”楊春歸幾乎已經是將鹿與寧看作是自己的弟子了,雖然李師叔的事情有些誤會,但是平心而論,並不是與寧的錯,只不過太過巧合而已。
而與寧確實足夠勤奮,也是真心熱愛畫畫,雖然這幾次的畫,沒有他初見時候的那股靈氣,但是這也是正常,就像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樣,氣韻兼具四格俱全的完美之作本來就是偶爾得之,就連他的畫也不能一直保持在最高的水平,更何況與寧呢?
但是與寧只要曾經畫出過這種水平的畫,就一定能夠再次畫出來,他也會多給與寧一些信心。
楊春歸關切的目光,卻讓鹿與寧心裏更加愧疚和心虛,他一時間不敢去看楊伯伯的眼睛支支吾吾說:“沒什麽——沒什麽。”
他的心已經恨不得立刻趕到學校,滿腦子都是那畫。
他藏在畫室裏面的畫還在嗎?會不會被人拿走了?那個人會是予安?他怎麽發現的?他會不會告訴楊伯伯?
楊春歸卻以為鹿與寧是因為愷之獎輸給予安只拿到銀獎而難過,他寬慰道:“與寧,予安那幅畫確實實至名歸。”他不忍心見素來乖巧體貼的鹿與寧如此難過,想了想也下定決心朝鹿家父子說:“這個周末我帶與寧去見師父。”
他知道師父愛屋及烏不喜歡鹿正青,但是他也是為人父母,也知道父母和孩子之間固然有愛,但是也少不了一些誤會,特別是孩子多的家庭,特也看得出鹿正青是關心予安的。
畢竟是血脈親情,他們之間父子僵局總有一天能夠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