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愷之杯美術大賽的評委組這段時間不斷收到來自本賽區各個地方的畫作,這些畫作甚至多的堆滿了主辦方的收發室。

而作為畫壇中極具影響力的比賽,比賽的評審組請的都是各個地區有名望的畫家擔任這個位置,因此含金量極高。

比賽分了很多渠道,比如上一屆獲獎選手會被當做種子選手,他們的畫作單獨放在一邊,直接進最後一輪決賽,而其他渠道,比如各大畫室推薦的作品,和社會征集的作品就會提前經過幾輪選拔。

不同於各大畫室推送的作品,社會征集的作品是不受重視的。

明明稿件是最多的,初選的工作中人員確是最少的。

負責初審的是兩名工作人員,他們都是美術協會的成員,正兒八經的美院畢業生,負責人則是在畫壇裏頗有名望的一位畫家徐先生,是評委組的成員之一。

徐先生顯然對社會征集的畫稿並不看好,不耐煩將社會稿件一件件拆出來看,有的甚至看都沒有看幾眼,就直接將畫作放在退回的那一欄。

跟著他工作的女生不贊同,但是也沒法,畢竟徐先生資歷老,又是負責人。

徐先生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什麽問題,社會渠道能夠有什麽好作品?

而和根正苗紅接受過正統教育的畫室選手和種子選手相比,社會渠道畫作大部分都是業務水平,甚至有些連最基本的卷面幹凈都做不到,看這些畫簡直是浪費時間,要不是評委組的宋老始終堅持社會渠道,他早就提議評委組關閉社會渠道。

徐先生不耐煩拆開一幅作品,一幅畫從郵寄袋子裏掉出來,他抽出來看,翻了個白眼,畫中似乎是將所有可以看到的顏色都往上塗了一遍,毫無章法,也沒有搭配而言,他只是看了一遍,心裏便產生深深的厭倦。

他頓時對畫卷中另一幅卷軸也興致缺缺了。

畫卷只打開一半,徐先生看著畫卷上濃重的墨色就深深的皺眉,國畫的審美是飄逸有神靈動,而這種重墨看起來黑乎乎的一片的,毫無章法而言,他甚至連打開都沒有打開,就將畫扔在了不合格退回的那一邊。

跟著他的女生卻展開畫卷仔細看了看。

她這一打開就愣住了,卷面上畫山水帶著濃重而磅礴的水汽鋪面而來,明明只是畫中,她卻好像聽到磅礴的瀑布從山頂飛流而下,肅穆的山巒從畫面的頂端高高的俯視。

這樣的畫作,竟然要退回嗎?

她剛想說什麽。旁邊徐先生已經不耐煩道:“隔壁組種子選手的畫稿已經全部送到了,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她遲疑的看著眼前的畫,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幅畫。可她在畫畫上沒有什麽天賦,審美經常被徐先生批評的一無是處,但是那副畫實在是太棒了,連她都想幫這幅畫爭取一次,於是她將畫拿到徐先生面前說:“我覺得這個畫挺不錯的。”

可徐先生連看也沒看,將畫軸扔到一邊冷著臉說:“究竟是你是負責人,還是我是負責人?”

而此刻南市評審組的門口,賽事負責人擦著汗,在門口等著即將要來的人。

沒過多久,一輛商務車在門口停下來,司機恭敬的打開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在司機的攙扶下走了下來。

老人一下來,負責人連忙上前道:“宋老。”宋老是和顏老同時代的丹青國手,兩人一北一南,是國美界的泰山和北鬥,宋老也多年擔任過愷之杯評委組的組長,國畫界許多中堅力量都是被宋老在愷之杯賽場上發掘出來的。

近些年宋老已經鮮少出現在人前。

宋老沒有客套,只是擺擺手問道:“愷之杯評審的怎麽樣?”老人雖然拄著拐杖,但是精神矍鑠,他這次前來也是因為得知多年好友來到了南市,想著和老友聚聚,順便看看今年愷之杯的評審情況。

負責人連忙說道:“不如您老去看看。”

宋老點點頭,圍在他身邊的人紛紛讓開,給他空出一條路,老人徑直走向決賽的評審廳。

大廳裏,評委們都圍在一幅畫前面。宋老拄著拐杖走了過去,評委們立刻恭敬的將正前方的位置讓開,宋老問道:“這次青年組有沒有比較出挑的作品?”

站在評委之中的徐先生連忙指著他們面前這幅禽鳥圖和宋老搭話:“鹿與寧的《禽鳥圖》算是最出色的。”周圍的評委們也保持沉默算是沒有異議。

宋老上下打量鹿與寧的作品。

鹿與寧也算青年一代比較出色的畫家,可惜不知為何他這一幅作品匠氣十足,非但沒有之前的靈動,甚至筆墨處處都顯得局促呆板。

讓人大失所望。

宋老眼中失望之色顯露無疑搖頭道:“刻板僵硬,毫無靈氣。”

周圍評委面面相覷。

宋老不由的嘆了口氣,國畫界年輕人斷層大,整個畫壇裏已經找不出才華出眾的年輕人了,而鹿與寧原本是他最看好的一個,但這幅畫卻讓他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