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一段時間,鹿望北每夜都難以入睡,白天還要處理公司的事物。

不過短短幾天,他就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他不明白,為什麽事情一下子變成這樣。

自從媽媽走後,他們一直沒有放棄找予安,但一直音信全無,直到兩年前,他們在全國DNA庫中,找到予安。

去找予安之前,爸爸的助理杜秘書已經將予安養父母家庭調查的非常清楚。

予安的養父雖然不上進,但是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養母在家照顧兩個孩子。

家庭不算富裕,但是養父的收入照顧一家人也並沒有大問題。

可為什麽予安會和他記憶中那個又瘦又小的孩子重疊在一起。

他第一次看到那個孩子是他備戰全國聯賽的夏天。

在炎熱的籃球場,他永遠是最瘦小的一個,卻有一雙明亮又機靈的眼睛,總是能夠擠到他的身邊,將冰涼的瓶裝水遞到他面前。

他崇拜的目光總是跟隨著自己。

隊友總是笑他,有了一個小尾巴。

他笑著,卻對那個孩子有了特別的關注,他注意那個孩子總是來得最早,走的最晚,他還注意那個孩子身上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傷痕,新的舊的。

每次看到他,鹿望北總會想起家中的與寧,他想著著如果與寧沒有被他們收養,是不是也會過著這樣的生活。

因此他對這個孩子有了更多的關注。

他甚至想過,如果可以的話,等到全國聯賽忙完,他會幫這個孩子聯系社服福利機構,幫他聯系媽媽的基金,讓他能夠過得好一些。

可惜等他比賽回來,與寧又生病了,等到一切都忙完,籃球場已經被拆掉,他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沒有再見過那個孩子。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個幾乎比與寧瘦弱一圈的孩子,竟然是他千嬌百寵長大的弟弟。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所以鹿望北這一次委托了好友去調查。

好友給了他一個地址,他神色沉郁的趕到地址所在地——是條臟亂的小巷子。

喝得爛醉的酒鬼趴在巷子裏,空氣中彌漫嘔吐物領人作嘔的味道,酒鬼迷迷糊糊的半閉著眼睛。

“這個人就是你弟弟的養父。”朋友捏住鼻子說,厭惡踢了踢酒鬼的腿:“鹿予安和你是什麽關系。”

酒鬼迷迷糊糊揮舞著手中的酒瓶,恍惚道:“鹿予安?那個小崽子在哪裏?看我不打死他。”

鹿望北幾乎難以相信眼前所看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是鹿予安的養父。

而更讓他無法相信的是,朋友口中的另一個故事。

從小被家暴,直到十歲才上學,從小照顧著家裏——像是他從來不知道的另一個予安。

朋友看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老家夥要面子的很,這些東西都沒有留下書面記錄,要查一時間很難查到,所以你們當初都沒有發現,我還是找到他們當年的一些老鄰居才知道予安的事情。”

“予安他——”鹿望北聲音艱澀的可怕。他想問予安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不告訴他們。

可他想起他們接回予安無所適從的生疏,沒過多久因為與寧而急轉直下的關系。

他們似乎也沒有想去了解予安的過去。他又有什麽立場職責予安不告訴他們呢。

“我還找到當年的診所的醫生,有一次他印象特別深。”他的朋友遲疑片刻,才繼續說道:“他說你弟弟,在昏迷中,一直說著一句話——”

“哥哥,好疼。”

鹿望北呼吸一滯,心中像是被人用力捏住,然後在慢慢放開,痛苦的酸楚蔓延到全身。

他幾乎腦中一片空白,狠狠的抓住身邊的酒鬼,一腳一腳的踢在他的身上。

好友怕鬧出人命,連忙扯住他的腰,可鹿望北的力氣大得連帶著他也向前好幾步,他好不容易攔住鹿望北。

鹿望北卻猛地向墻上狠狠砸了一拳。他的狀態實在太差,失魂落魄,朋友不放心將他送回家。

到家門口,朋友拍了拍的鹿望北的肩膀說:“望北,你弟弟好歹找了回來。以後你們時間還長著呢。總能夠彌補的。”

還有以後嗎?

鹿望北苦笑一聲。

而他的好友沒有說的是,鹿望北弟弟身上其實還有些一些謎團,他的養母有幾年幾乎是失蹤,似乎還跟一起人口失蹤案有關系,只是現在他沒有證據。他見好友的樣子,他也不敢繼續再說下去,只能繼續調查,等明白事情的始末才好告訴好友。

鹿望北並沒有察覺道好友的異常。

他行屍走肉般回到房間,他透過窗戶邊盯著那個不再亮起燈的房間。

他到這一刻才發現,原來他已經習慣看著對面房間的燈亮起,又熄滅。這似乎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

可惜這一次,房間的燈再也不會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