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戰事起(第3/4頁)

謝大郎跪在榻前,拭淚道:“母親,您可還有什麽遺憾?”

謝老夫人心情沉重,眼睛死沉沉的沒有光亮。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焦急的少女聲音:“祖母……”

謝老夫人的眼睛驟然亮起來,她費力朝門口看去,看到一個少女推門而入,險些絆倒。她看清屏風後的人影,慌忙撲過來:“祖母,我回來了……”

謝玖兮想說她回來了,她帶來了不死藥,只要服下就再也沒有病痛。她想說她不該不懂事,徒惹家人擔心,以後她再也不會偷溜出門了。

可是等謝玖兮跌跌撞撞撲到謝老夫人病榻前,卻看到謝老夫人累極了般閉上眼睛,神情釋然,溘然長逝。

屋裏屋外驟然響起哭聲,謝玖兮跪在榻前,定定看著祖母衰老的容顏,完全無法反應。還是有人要來給謝老夫人換壽衣,委婉地扶著謝玖兮讓開:“四娘子,人死不可復生,您請節哀。”

謝玖兮怔怔地站在自己從小長大的榮壽堂,身邊人來來往往,謝玖兮卻什麽都聽不到,只覺得天旋地轉。混沌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抱住她:“皎皎,難受就哭出來吧。”

謝玖兮眼淚突然決堤,哭得渾身顫抖:“都怪我,要不是我祖母不會病倒。如果我早一點回來,如果我昨夜沒有睡覺,如果我沒有不告而別,如果我能早一點煉出丹藥……”

蕭子鐸聽得心疼,用力抱住她,阻止她胡思亂想:“皎皎,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到最好了。”

謝玖兮突然捂住心口,痛得昏厥過去。蕭子鐸嚇了一跳,立刻抱起她,快步往外走去:“郎中呢,快叫郎中來!”

·

平城,皇宮。

拓跋紹跪在珠簾前,渾身發顫,不敢擡頭。一位年輕男子站在一旁,他高鼻深目,輪廓鮮明,長相艷麗而俊美,和太後不同,他穿著鮮卑褶衣,身上點綴著華貴的皮毛,明顯迥異於漢族風尚。

這便是退位的太上皇拓跋弘,皇帝年幼,拓跋弘理該是北魏皇宮最尊貴的人,可是他站在珠簾旁,亦恭敬小心。

珠簾後,緩緩傳來一道聲音:“你是說,射日弓被別人拿走了?”

拓跋紹低頭,越發戰戰兢兢:“是我等無能,請龍神恕罪。”

珠簾後靜悄悄的,仔細看並沒有人,只有一尊華麗的龍形雕像。而此刻,龍像的嘴卻一張一合:“是誰?”

拓跋紹嘴裏發苦,他並不知道是誰帶走了射日弓。那日他激活龍神的護身符,和另兩方苦鬥,還要防止無窮無盡的秦俑,實在無暇注意其他。

殿中陷入令人恐懼的沉默,太上皇拓跋弘都感覺到些許不安,就在他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跪在拓跋紹身後的女子突兀開口:“龍神,小女可能知道神器在誰手中。”

拓跋弘吃了一驚,立刻警告地看向妹妹:“壁月,不得無禮!”

拓跋壁月卻橫下心,壯著膽子說道:“當日清河王和南人對戰時,我趁亂跑到點兵台前,卻被一個無禮之徒攔住。他將我推入兵俑中,隨後就不見了。我懷疑,就是他趁機偷走了神器。”

龍像兩顆眼珠轉向拓跋壁月,喜怒不辨問:“他是誰?”

“他說他叫蕭子鋒。”

“蕭子鋒啊……”提到這個名字,一直冷冰冰、暮沉沉的龍神流露出些許情緒,他像是陷入回憶一般,說,“黃帝派出那對不成器的兄妹,我還以為成不了事呢。沒想到,他們竟還真得手了。”

龍神笑了一聲,語氣驟然變得陰森:“黃帝的後代,總是能帶給本尊意外。”

龍神發怒,大殿內外的人立刻感覺到山一樣的重壓從頭頂貫下,所有人撲通跪倒,冷汗涔涔,瑟瑟發抖。

燭龍一想到黃帝,就想到那個神魔混血黎寒光,隨後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慘死的孩兒。燭龍怒氣暴動了一會,慢慢恢復理智,透過雕像的眼看向下方凡人。

這群渺小的螻蟻,他們應該慶幸降臨在這裏的只是燭龍的一縷神識,如果換成真身到場,剛才燭龍盛怒之下,只是氣息就足以將他們碾成肉泥了。

但青帝曾說過不允許神仙插手人間之事,燭龍不好光明正大下界,只能借助凡人之手。念在這群凡人還有用的份上,燭龍忍住不耐煩,說道:“黃帝之人殺吾兒,奪吾權,此仇不同戴天。他們搶走射日弓,定是想借機統一天、人二界。本尊命你們發兵南朝,殺死他們在人間的傀儡,奪回射日神弓。”

拓跋弘舉手應是。他應後略微頓了頓,說:“吾等願追隨龍神,肝腦塗地。但建康占據天險,易守難攻,如今又有神仙助陣,我鮮卑族男兒再驍勇善戰也不過是血肉之軀,此戰恐怕……”

燭龍不屑地嗤了一聲,說:“區區螻蟻,何足掛齒。連女媧都是本尊手下敗將,她捏出來的泥人短壽又脆弱,怎麽敢自居萬物靈長?只有龍鋼筋鐵骨,渾身是寶,才是真正繼承父神盤古血統的完美軀體。你們上前來,本尊賜你們化龍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