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漸殊途(第3/4頁)

雍天宮除了每年歲考前後,其他時間都像一個大型玩樂場,宴會、慶典接連不斷。羲九歌在日暮時分趕到雍天宮,她先去姬少虞的寢宮,但宮內無人,守門的宮娥說玄太子去參加商金郡主的賞月宴了。

又是宴會,羲九歌都服了,姬寧姒哪來這麽多名頭設宴。她立刻趕往設宴的地方,最外圈的賓客正在相互寒暄,他們忽然感覺到一陣靈氣逼近,看到羲九歌時狠狠怔了一下:“明凈神女……”

動靜逐漸傳到裏面,所有人都回頭,查看這邊情況。羲九歌快速掃過人群,她都已經收回視線,又不敢置信地看回去。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燭鼓真的在場,正在和人搖骰子喝酒,玩得不亦樂乎。

他但凡有一點點愧疚、悔恨,羲九歌都能告訴自己,白帝和西王母是對的。但是,死者屍骨未寒,他已經光明正大出入宴席,肆無忌憚地玩樂。

他仿佛拿準了沒人會查到他頭上,就算查到了也不會對他怎麽樣。別說閉門思過,他連擔驚受怕都沒有。

燭鼓察覺到有人看他,回頭,看到羲九歌時挑挑眉,大剌剌笑道:“呦,明凈,你回來了?別人都說明凈神女勤學苦練,堪稱神族典範,我爹成天拿你念叨我。沒想到你比我還狠,一缺課就是一個月,原來也是同道中人啊。我新設了一個賭局,你要來參加嗎?”

羲九歌看著他,連禮節性的微笑都欠奉:“不了,敬謝不敏。”

姬寧姒今日穿了身華麗禮服,袖口鏤花,正好若隱若現露出她胳膊上的傷口。姬寧姒滿意享受著眾人的安慰和簇擁,她正在男人堆中遊刃有余,後方忽然傳來騷動聲。他們幾人驚訝回頭,看到一位女子穿著和宴會場合格格不入的白衣,沉靜冷淡朝他們走來。

她身上衣裙十分簡單,唯獨袖擺用金線勾勒出三足烏紋,然而,她並沒有被旁邊盛裝打扮的賓客壓住光彩,反而顯出一種超凡脫俗、至簡至雅的貴態美來。

她往這裏一站,倒顯得其他人庸俗了。

羲九歌沒有搭理眾多問好的、搭話的聲音,直接停到姬少虞面前,說:“姬少虞,能否借一步說話。”

姬少虞感覺到羲九歌的臉色不對,也顧不上姬寧姒,轉身就要走。姬寧姒看到羲九歌竟然來她的宴會上砸場子,心裏很不高興,她笑著說道:“哎呦,明凈,你和少虞哥有什麽話,非得背著我們說?”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人是未婚夫妻,姬寧姒似真似假開著玩笑,周圍人都露出了然的笑意。羲九歌淡淡望了姬寧姒一眼,完全不理會他們的調侃:“私事,不方便。”

姬寧姒笑容僵住,而羲九歌已經轉身走了。姬少虞左右看看,最終還是快步追向羲九歌:“九歌,等等。”

姬寧姒臉上一瞬間露出猙獰之色,很快又浮起笑來,用袖子擋住臉,玩笑道:“明凈神女眼界真是高呢,連我都不想理。”

姬少虞一直追著羲九歌走向僻靜處,眼看四周無人,他快步追上羲九歌,小心翼翼問:“九歌,你怎麽了?”

羲九歌暗暗吸了口氣,知道這件事遲早都要面對。在此之前,她想再試一試。

羲九歌不知不覺捏緊了手指,眼中含著不易察覺的期待:“少虞,石畫幕後主使的事,你知道嗎?”

姬少虞聽到她叫他出來竟然是為了這種事,頓了頓,微嘆道:“知道。”

羲九歌問:“玄帝是怎麽和你說的?那個人是燭鼓嗎?”

“父帝沒說是誰,但曾祖有話,讓我們私底下不要再談論這件事了。”

他們沒有明說,但玄帝和黃帝這個表現,基本坐實是燭鼓了。要不然,黃帝大張旗鼓讓自己的直系後輩去方壺勝境調查,等查出來後,反而又不深究了。除了燭鼓,還有誰能讓黃帝如此忌憚。

羲九歌問:“可是畫中死了那麽多人,我們就這樣讓他逍遙法外嗎?”

姬少虞眨眨眼睛,都沒明白羲九歌在問什麽:“不然呢?他是燭龍的兒子啊,我們還能為這點小事,落先天神祇的面子?”

羲九歌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反問:“你覺得這是落面子?”

姬少虞見羲九歌急匆匆來找他,還以為她有什麽重要的話,結果竟然是這些瑣事。他心中不無失望,上前欲要拉羲九歌:“九歌,這些事都過去了,你還糾纏這些做什麽。死的那些人都是普通神族,曾祖會補償他們的家人,對他們而言,說不定是因禍得福。最近寧姒得了一種釀酒秘方,設宴請我們品嘗,正巧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羲九歌後退一步,手腕避開了姬少虞的手。姬少虞愣了下,平靜如常地收回手掌:“九歌,你到底怎麽了?”

羲九歌聽到心中只想笑,他竟然問她怎麽了。她搖搖頭,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沒事。你回去吧,我趕路累了,想回去休息,宴會就不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