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狂歡夜(第4/6頁)

他話沒說完,隱約覺得喉嚨一涼,過了一會才感覺到熱血湧出。原來,當出招足夠快,連痛意都會滯後。

其他護衛看到,連忙嚴陣以待。然而黎寒光想要一個人命,就算閻王來了都留不住,聖使還沒看清刺客在哪兒,一柄刀就抵上他的喉嚨,聖使甚至都能感覺到上面的溫熱。

那是血的溫度。他身後侍衛晃了晃,像串糖葫蘆一樣栽倒。

聖使覺得心驚,這到底是誰,這麽多侍衛,竟然形同虛設?

黎寒光側臉欺霜賽雪,眼睛卻漆黑幽暗,他用刀刃抵住聖使喉嚨,清清淺淺說:“你就是永安城另一個外來之人吧。是你撕掉名冊,毀去所有痕跡,不想讓人知道大公無私的聖使,其實是從一個自私腐朽的地方來的。我本來不想搭理你,可是你非要自己找死。”

其他人看到聖使被劫持,慌忙想來營救。黎寒光掃過人群,不慌不忙道:“讓他們退開,不然,你會身敗名裂而死。”

聖使眼睛轉動,還沒說話就感覺脖頸上一痛,他感覺到脖子上的血汩汩往外流,那一瞬間十分確定,身後這個怪物會殺了他。

聖使再不敢搞小動作了,慌忙道:“好,我聽你的,你不要殺我。”

聖使狼狽地繃著脖子,大聲喊道:“你們先散開。”

聖使被劫持後人心大亂,羲九歌趁機加大靈力,巨劍接連刺穿好幾層屏障,神杖不堪重負,哢嚓一聲碎成粉末。

象征永安城力量的神杖毀了,指引他們的聖使被人輕松抓走,底下的人群騷動起來,再也無法維持鎮靜。

羲九歌收起法力,腳尖一點,施施然落到黎寒光身邊,兩人一起劫持著聖使,慢慢退向城門。永安城民完全失去了主意,不敢進攻也不敢後退,只知道像群羊一樣圍著他們,慢慢挪到城門。

柯屹正在陰影裏躲著,看到黎寒光和羲九歌來了,連忙加入。黎寒光用聖使做人質,冷斥道:“立刻開城門,放吊橋,要不然我就殺了他。”

城外護城河是弱水,任何飛禽神仙都無法在上面飛行,必須通過特制的橋渡河。城民沒有辦法,乖乖按黎寒光的要求打開城門,降下吊橋。

夜風呼嘯而過,卷起眾人衣袂。一方是黑壓壓的人群,一方是黎寒光、羲九歌寥寥幾人,雙方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說話,耳邊只能聽到吊橋降落時的吱呀聲。

聖使心驚膽戰瞥著黎寒光的刀,道:“幾位小友,我已如約讓你們出城,你們是不是能放開我了?”

黎寒光可不會信這種鬼話,他稍微挪動刀刃,聖使立刻嚇得求饒:“好好,我送你們出城就是。”

羲九歌一直用余光注意著吊橋,眼看吊橋已經降下一半,柯屹抱著懷中女兒,眼中迸發出亮光。這時,後方猛不丁有人喊:“放惡人出城,定會惹得上天降罪。聖使既然是天道使者,應當舍生殉道,以做表率。”

所有人都怔了怔,城民視線齊齊看向聖使。不知道是誰打頭,人群中有人喊道:“請聖使殉道。”

最開始是稀稀落落一兩聲,後面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最後,變成山呼海嘯的浪潮:“請聖使殉道。”

柯屹驚訝地望向聖使。無人知道聖使年紀,柯屹有印象以來,聖使就在這裏。聖使沒有妻兒孩子,一生奔波在城中,是永安城最穩健的象征。哪怕他連走路都不利索,但只要聖使出現在人前,永遠神采奕奕,永遠老當益壯。

可是這一刻,柯屹突然覺得聖使老了,多年來的精氣神一下子坍塌下去,變得老態龍鐘、幹枯傴僂,成了一個穿著白衣服的普通老人。柯屹莫名想起妻子給聖府的人引路時的情景,那時候的他,是不是就和聖使的表情一樣?

他在畫中三十年,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他以為他已經和這裏融為一體,可是有朝一日被最親近的人背刺,他才知道不是。

眾人的呼喊聲越來越高,吱呀下降的吊橋狠狠一卡,然後轉換方向,又升了回去。若是吊橋關上,任他們有天大的能耐也飛不過護城河,黎寒光顧不上挾持聖使,反手將流明神刀甩出,射向吊橋繩索。

流明神刀不愧是神兵,撞到繩索上輕輕一碰就斷了。吊橋向一邊劇烈傾斜,幾乎同時,另一邊繩索也斷了。

黎寒光和羲九歌差不多同時出手,黎寒光用刀,羲九歌用火。羲九歌掌心的神火氣息還沒有消散,高聲喊道:“快走。”

在羲九歌說話前,黎寒光就扼著聖使的脖子飛上橋梁,他伸手,精準接住飛回來的流明神刀,再度用刀比住聖使脖頸:“別想耍花招,走。”

柯屹緊隨其後,後面的城民像一群張牙舞爪的僵屍,蜂擁而上,羲九歌用藤條攔住這些人,且斷後且撤退。

但是走到一半時,變故突生。黎寒光感覺到一股刺痛從五臟六腑中傳來,這陣疼綿長而密集,黎寒光忍受不住,噗地朝旁邊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