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月光

他如此挑釁,羲九歌直視著他,道:“你當我不敢嗎?”

黎寒光頷首笑了,用眼神示意:“請。”

羲九歌其實沒打算做什麽,她只是不通情愛,但好歹知道女子大半夜解男子衣襟是不對的。可是黎寒光太囂張了,羲九歌若是退縮,倒顯得她心虛了。

羲九歌遂大大方方上手,剝開黎寒光的衣領。他們兩個人一個敢剝,一個敢應,黎寒光不躲,就緊緊盯著她。

羲九歌掀開第一層時就有些退縮了,她感覺到頭頂如有實質的視線,硬著頭皮又往下剝了幾層,一直看到中衣才停下。她盡量坦然地收回手,一臉大公無私道:“好,今夜就算你過關了。”

他的衣領被撥亂,露出下面修長的脖頸、微聳的鎖骨。黎寒光慢慢撫平衣領,問:“神女,毫無道理冤枉我,你都不給一個說法嗎?”

羲九歌先入為主,這回確實是她錯怪他了。是自己有錯在先,羲九歌糾結了一小會,就承認了:“是我誤會你了,你想怎麽辦?”

黎寒光拉平最外一層衣服,擡眸,似笑非笑盯著她:“這麽晚了神女還不睡,我覺得神女的意圖也很可疑。”

羲九歌挑眉,不可思議道:“莫非你還想查我?”

黎寒光笑著看她,不說話。羲九歌的身體僵硬起來,氣氛正緊繃時,黎寒光笑了聲,說:“逗你的。我永遠不會懷疑你。”

無關立場,不論是非,不問因果,只要是她,他就永遠選擇她。

羲九歌肩膀微微放松,隨即臉色更陰沉了:“你敢戲弄我?”

“不敢。”夜風吹來,黎寒光拂去落在她肩頭的一枚落葉,說,“夜深了,回去睡吧。”

羲九歌慢慢走了兩步,回頭,目光中充滿了疑慮。黎寒光笑了笑,說:“說了不會騙你。放心,睡吧。”

他怕她不信,帶著調侃意味補充了一句:“哪怕做賊,也要踩點好幾天呢。”

其實羲九歌聽到他說不會騙她後,就已經相信了,他無需借著開玩笑的名義解釋。

他們兩人身份懸殊,立場迥異,善惡觀、道德觀都相差甚遠,可以說方方面面都是完全不同的人。可是,當他和她作承諾時,她毫無道理地就信了。

羲九歌最後看了黎寒光一眼,推門入房,當著他的面關門。黎寒光在院子中等了等,沒感覺到法力波動。

這裏沒有門鎖,可是,她卻沒有在自己房門上設禁制。

黎寒光不贊同地嘆了一聲,她不應該信他的,但眼神卻像水一樣柔軟下來。

第二天,羲九歌和黎寒光照常去聖府當差,他們像一對公職夫妻,清晨一起出門,傍晚踏著夕陽回家,職務清閑瑣碎,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幾十年後的生活。

有些時候,羲九歌都會產生幻覺,好像他們已經這樣生活了很久。但一關上院門,羲九歌就會回到現實,她是誤入畫中的明凈神女,他是野心勃勃的魔界質子,他們生來就是敵人。

——不過話說回來,逆流而上很難,放棄卻太容易了。自從黎寒光鼓吹了那套既然努力也無用為何還要努力的言論後,本該堅守美德的羲九歌也忍不住松懈起來。她不再全身心抄書,沒人注意時,她會悄悄觀察聖府的地形,翻看堆積的文書。

羲九歌從沒有操心過錢,但並不代表她不懂賬。從文書中,她隱約察覺到,聖府的財政狀況似乎不太好。

按理,如果所有人都正直勤勞,在合適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再將物資分配給需要的人,那整個永安城的收入和支出應當是持平的。可是,羲九歌卻從契約、文書中發現,來聖府支取東西的人,遠遠超過上交的人。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羲九歌查賬時,黎寒光也摸清了聖府的布局。第十天晚上,兩人如往常一般從聖府回來,各回各房。羲九歌修煉了沒一會,聽到外面傳來叩叩的聲音。

羲九歌推開窗,冷著臉問:“你在做什麽?”

黎寒光站在她窗外,身上赫然穿著一身夜行衣。他看著她笑了笑,禮貌道:“不敢勞煩神女再扒我一次,這次,我自己交代了吧。我要去聖府偷名冊了。”

他把這種話說得這麽坦誠,羲九歌都不知道該怎麽接:“現在?”

“對。”

羲九歌擰眉道:“偷東西是不對的。”

“我知道。”黎寒光說,“但我非做不可。這已經是我們入畫的第十天了,我們在山洞時可以看清畫中人一舉一動,我懷疑現在,外面人也可以從石板上看到我們。當初我在石畫上輕輕一劃,如意樓就裂成兩半,如果有人在我們身上輕輕一劃,我會不會毫無所覺就人頭落地?我不敢再等下去了,哪怕做惡人,我也要離開。”

羲九歌沉默,許多神族在方壺勝境失蹤,而他們在畫中世界裏看到了失蹤神族的名字。這幅畫的主人是誰,他畫畫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炮制失蹤案?疑團一個接著一個,而羲九歌,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