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頁)
文征在朋友印象裏是什麽樣的人。
知書達理,書香氣息,她喜歡看書,性格很安靜,哪怕出去聚會也不怎麽講話。
她長得漂亮,也不是很俗氣的那種漂亮,就是非常秀氣,哪怕不化妝也很耐看的。
朋友說她好看,可她從不敢這麽認為。
因為她在那個人身旁見過太多漂亮驚艷的,他的高中同學,身邊兄弟的女友,有時她想想他的女友應該也很漂亮,起碼要是那種明艷大方,說話做事都大家閨秀的。
寄人籬下束手束腳的卑微感,不能隨意說話做事的壓力,日復一日席卷每日認真學習努力的文征。
並且這種感覺隨著年歲增長。
她討厭這種感覺,要靠別人,什麽都要看人眼色的。
她越來越在意別人的看法。
她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很喘不過氣。
姑母倒還好,表面做得好,黎纖也很好,大小姐無憂無慮不在意那些。
可宋南津不一樣。
他活得灑脫,活得自在,他有什麽就講,看人是什麽眼色就直接表達出來。他和文征就是兩種極端,極端到,文征極度懼怕他那個世界。
宋南津初回來的時候。
吃飯,他不會和她講話,就跟黎纖笑,回頭看她時眼裏又是平淡的樣子。
她和黎纖一齊考試,就考試結果他從來只說黎纖的,不會提她。
他那群朋友都是什麽出國留學,考了什麽證的優秀人才,站在他們面前,文征話更少,更自相形慚。他只要一在家,文征心裏壓力都大得不行,不敢說話,做什麽都是迅速解決,房間就是她的最後歸宿。
她想,或許只要到大學畢業,離開了宋家就可以緩和這個局面。
可心裏的想法多了就會變化,會擠壓,會藏得影響得人心態畸形。
那兩年她對宋南津的害怕實在到了一種程度,到最後一次夜讀趴桌上疲倦睡著。
她夢到他難得跟自己柔聲說話,喊她征征。
她驚醒。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當清晨錯愕從椅子上坐直時,文征望著已經被壓得一片褶皺的書面,從未有過的睡得安穩的那一覺,包括宋南津。
無比真實。
竟有些令心顫栗,竟有些懷念那種溫柔感覺的宋南津。
原來她也想成為宋南津眼裏的“正常人”。
不再是他唯獨冷淡的,而是也可以像別人、像黎纖他們一樣和他正常交流正常笑的。
可以有資格和他平行對視的。
她在想,宋南津才是影響她狀態最深的根源,能從根源上解決嗎。
如果能扭轉這個局面呢。
所有的一切,全都去他的。
那時候年紀不大,在意一件事以後就老介意,她關注過一個話題,人微醺時接吻是什麽感覺?
不是為接吻,而是為微醺那兩個字。
有時她真的不想自己那麽清醒,清醒久了,就很想溺亡。
很想灌醉自己逃避一切。
確實是有點想實踐,也沒有對象。
那或許是文征這輩子最出格的事。
實驗課昏昏沉沉,單詞也背不進去,坐在房間裏,她喝了酒,第一次喝那麽高濃度的酒精飲品,她終於感受到傳說中的“熱閃”反應,有點痛苦,像發了高燒,可又有點爽。
她頭一次知道他在的情況下推門出去,正好遇著回來的宋南津。
他應該是剛參加完飯局回來,身上有點淡淡酒味,看見文征時很訝異,因為她平時對他都是避之不及,頭一回這麽站他眼前。
他盯著她泛紅的臉,問她怎麽了。
文征說:“對不起,哥,我好像生病了。”
宋南津眼裏終於有了點反應。
“我送你去醫院。”
生老病死面前,他的冷淡好像終於緩和一點。
他準備去拿車鑰匙,她忽然抓著他的衣角,垂著眸。
“哥。”
“不去醫院。”
“我有個請求。”
“我……能不能親一下你。”
她不知道她怎麽會說那樣一句話,她跟宋南津。
或許,只有親身實踐了才知道。
她只是想試試人執念裏那點根源被打破是什麽感覺。
她活得很痛苦。
打破不了這種痛苦,那索性加入它,把對方也拉進來。
可她看到宋南津的眼神當時就變了。
所以下一秒她就悔了。
像被一盆冷水給潑清醒,她瞬間想到自己的人生,她在跟誰說這樣的話,她的資助方,她這輩子也不能僭越的人,那個黎纖早戀都直接把她手機砸了原則上不能出錯的宋南津。
她完蛋了,她以後肯定要從這裏滾出去,甚至這事傳出去都說不定會有什麽影響,別人會鄙夷她。
甚至宋南津,她覺得他肯定覺得自己像神經病,他以後肯定會更加唾棄自己。
清吧內的輕音樂仍在繼續,模糊描述的文征很平靜,說起這些過去,她眼底沒什麽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