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江湖風月(五)

“藥我找到了!”

花虔猛地推開門就見羅孚道長正在給唐瑾紮針, 她氣喘籲籲的走上前問道。

“他怎麽樣了?”

“我幫他用針灸祛熱疏散風寒,他會好受些。”

羅孚道長接過她手中的藥囊打開,點頭道:“的確是白花蛇舌草, 我現在就去煎藥。”

花虔聽到這話松了口氣, 一直緊繃的松懈便覺得眼前黑沉發暈, 腳步趔趄著朝前倒去。

一旁的俏飛燕連忙抱住她:“魚虔你怎麽了?”

她的目光瞥見花虔的左手,頓時驚得聲音都變了。

“這手怎麽腫成這樣!”

羅孚似是有些無奈:“不都給了她藥粉嗎,怎麽還被咬了。”

他自然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花虔的運氣會那麽差, 精準找到一株藏著蜈蚣洞穴的白花蛇舌草。

他擺了擺手:“將她也放床上吧。這一傷傷倆, 我這若虛山幾十年都沒這麽忙過了。”

*

花虔再次醒來時已經傍晚, 她有些迷茫的望著陌生的屋頂和照進屋中的瑰紫霞光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左手還有些痛麻,花虔低頭瞧去, 就見手上用繃帶包紮得結結實實,從外形上看,已經腫成了豬蹄。

花虔回憶起昏迷前, 她是給唐瑾采藥時被蜈蚣咬到。

“對了,唐瑾!”

唐瑾怎麽樣了?

花虔起身便想下床去找羅孚道長,忽然感到右手被一道力度抓住。

她扭頭望去, 就看到一雙墨黑清明的眼睛。

“我就在你身邊,怎麽感覺不到。”

唐瑾側躺在她一旁, 未經梳理的長發有些淩亂毛躁, 聲音喑啞, 不似平日裏清朗。

花虔卻心中一喜:“唐瑾, 你醒了。”

她伸手覆上他的額頭, 見不似早上那麽滾燙, 懸著的心才放下。

“你早上燒成那樣子都快嚇死我了。”

“我能有什麽事。”

唐瑾坐起身子, 目光瞥見她腫成豬蹄的左手眉頭一蹙, “你的手是怎麽了?”

他一時看不住便受了傷。

提到這花虔著實有些委屈,她的運氣實在有些差,登時舉起左手給唐瑾展示。

“我給你采草藥的時候被蜈蚣咬了,好疼的。”

唐瑾聽到這話便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

他的眼中森然蘊著陰霾:“其他人都是死了嗎居然讓你去。”

見他受傷就敢隨意欺負花虔,早知道就該將他們全部淹死在海裏。

花虔見他神色變幻,連忙道:“是我自己要去的,跟他們又無關。我是想讓你關心我,又不是讓你生別人的氣。”

見唐瑾面色緩和,花虔接著道,“你是因為我才受得傷,於情於理都該我去。”

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龐:“而且我也想為你做些事。”

微涼的指腹撫上臉龐,讓唐瑾還有些發熱的肌膚感到異常舒適。

但花虔卻似乎忽然一愣,旋即觸電般收回了手,低著頭略微局促的揪著床單。

唐瑾有些不滿:“你看床單做什麽?”

床單上有花嗎?有他好看嗎?

花虔原本有些尷尬,她一時晃神居然就摸上了唐瑾的臉。

而唐瑾居然還神色如常、極其自然地歪頭蹭了蹭她的手,仿佛卸去了所有的陰翳和淡漠,如同尋常十七八歲的少年郎一般。

花錢一瞬間心跳得厲害,這才慌亂收了手。

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看哪兒,只得揪著床單假裝無事發生。

唐瑾剛要同她理論理論為何放著他不看專注揪床單,忽然瞥見窗台外走近的人影。

他頓時按住額頭難受得悶哼一聲。

花虔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見他突然神色異常,連忙扶住他關切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頭還有些暈疼。”

花虔見狀便要起身:“我去叫羅孚道長。”

唐瑾卻拉住她的手:“只是昨夜沒睡安穩,並無大礙。”

花虔有些猶豫:“可你的身子才剛好,還是找道長來看看吧。”

“不必。”

唐瑾緩緩靠在她膝上,“你幫我揉揉,舒服些便好。”

見他堅持,花虔知曉他的性子只好應下:“那要是待會還不舒服,我就得去找道長來瞧瞧。”

唐瑾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闔眼輕聲應下。

花虔伸出左手替他揉著眉心,邊揉便問道:“是這裏難受嗎?”

唐瑾微勾起嘴角:“嗯。”

窗外,原本想要進屋的俏飛燕偷笑著悄聲道:“我們還是晚些來吧。”

賈少龍望著房中親密無間的兩人,眼中情緒不明,略嘆了口氣,但也並未多說,只轉身離開。

*

翌日

“轟隆——”

又一棵樹倒下。

花虔望向飛旋鐵扇便砍下一棵樹的唐瑾,心中艷羨得很。

唐瑾身子已經無恙。

這體質當真強悍,昨日臥病在床昏迷不醒,今日便已經生龍活虎,甚至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