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許沁玉聽著周圍百姓竊竊私語聲, 也覺得或許是欽差大人故意所為,可能是為了針對太守,太守這個時候招四哥過去,應該也是跟欽差的事情有關。

她有點擔心祝太守。

正想著心事, 聽見身邊人都開始說, “朱娘子出來了。”

許沁玉擡頭朝著酒樓裏看了眼, 竟瞧見晌午那會兒提醒她遇到賊人的婦人走了出去,原來她就是朱娘子。

婦人面上帶了幾縷憂愁,見外面聚著不少人, 出來說,“大家都散了吧, 快莫要議論,免得給自己帶來禍事。”

有人喊道:“朱娘子,那你如何是好?”

朱娘子面有憂愁,卻還是笑著, “只是給大人做頓暮食, 能有何事,大家莫要多想,都快散了吧。”

眾人這才陸陸續續散開。

許沁玉一直沒走,站在酒樓門口, 朱娘子也認出他是晌午在點心鋪子那裏排隊買點心,荷包差點被偷走的清瘦小公子, 便沖著許沁玉微微頷首了下。

許沁玉也朝著她點了點頭。

許沁玉沒耽誤,立刻回八方客棧, 想看看四哥回了沒, 問問四哥具體情況。

回到八方客棧, 四哥也回了, 還是上午喬裝過的模樣,正站在窗牖邊,聽見房門響動,回頭看過來。

許沁玉立刻跑到四哥身邊,跟他把晌午買點心碰見賊人,被朱家酒樓的朱娘子幫了一把的事兒,然後下午回到朱家酒樓,發現欽差身邊的兩個官員過來朱家酒樓,想要為難朱娘子的事情都跟四哥說了說,最後才問,“四哥,你去找太守,可是跟此事有關?”

裴危玄道:“的確跟欽差之情有關,但並不知朱娘子的事情,朱家酒樓的朱娘子是舅外祖母的親妹妹。”

他過去太守府,太守告訴他,這位欽差大人來了之後,就派人去軍營問了問,其他事情便不管不顧,他心中系著軍餉貪汙案,便催促了兩次,欽差大人臉黑如炭,譏諷他一番,說他要是有本事,就自個去查軍餉貪汙的案子,說完就甩袖離開,之後更是經常在太守府或者當著其他官員跟士兵守衛的面,言語擠兌太守。

太守府的人跟軍營裏頭的士兵都是敢怒不敢言。

太守大概察覺出丁點什麽來,又知曉裴危玄來了饒州,加上太守心裏其實隱約意識到這個外甥恐怕並不簡單,所以尋他過來問問,想知他是不是知道軍餉貪汙案的情況。

太守此時還不知軍餉貪汙就是漢東王所謂,只以為跟著欽差有些關系,等裴危玄告訴他軍餉貪汙的官員是漢東王的人,那些貪汙的軍餉一大半都流落到漢東王的口袋裏頭,這個欽差又是漢東王的人,自然不會真的盡心盡力去調查軍餉貪汙案。

這事兒還是裴危玄在京城安插的有黑甲侍衛,黑甲侍衛幫他查的,京城裏頭的動向,黑甲侍衛都會傳給他。

太守聽完沉默許久許久。

其實之前太守就懷疑過這個外甥在謀事,直到從外甥口中聽聞軍餉貪汙案背後的勾當,他就知曉外甥應該真的是在謀事,他也並不是一個小商隊普普通通的鏢師。

但太守什麽都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從他知道軍餉貪汙是漢東王所謂,他就已經明白,這個案子不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即便查出來,那也是替罪羊。

而漢東王又是太後的親弟弟,太後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

從太後封自己弟弟做異姓王,到大興土木建造奢華的行宮,再到如今太守放任親弟弟貪汙鎮守邊陲這些士兵的軍餉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知道大盛朝會落到什麽境地。

即便裴危玄沒有告訴祝太守,他也知道新帝和太後是個貪圖享樂的人,大興土木,建造奢華的行宮。

這些事情早傳遍了大盛的所有州城。

太守本來想查軍餉貪汙案,他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虧待鎮守邊陲的這些士兵們。

但如今欽差都是漢東王的人,是宮裏的人,他還能有什麽法子?

真把這事兒捅出去,捅到所有官員跟京城裏頭,太後也只會隨便挑個緣由治他的罪。

他要是下去了,說不定再來的太守就該是漢東王或者太後的人,他們都敢明晃晃貪汙軍餉,肯定也只想著撈油水,到時候苦的就是邊城的百姓們,本來邊城百姓也是因為大皇子才過上這五年好日子。

而且以後外甥想要謀事,也會更難。

這一刻,太守心中已經不知不覺偏向了自己外甥那一邊。

後來太守什麽都沒說,只是讓裴危玄回了,看樣子軍餉的事情也要不了了之。

裴危玄也知道了舅外祖父的抉擇。

這事兒,舅外祖父也的確管不了,他能做的只是明哲保身,不然舅外祖父要是下去了,邊陲的百姓就該倒黴了。

裴危玄也就回八方客棧。

他說完,許沁玉有點懂了,看樣子太守還不知道這事兒,而那欽差因為太守曾經質疑過他,心裏就把太守給記恨上,得知朱家酒樓跟太守的關系,就想當眾羞辱朱娘子,也算打了太守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