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準備好了。”

今天下午要拍的，是韓青跟周成的一場對手戲，這場戲原本定在下個月初拍攝，但是因為昨天下午發生的變故，所以臨時被挪到了前面。

韓雨星一案在經過幾個月的調查和審理之後，終於落下帷幕，結果卻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六個嫌疑人只有兩個人成年人被判了刑，其他幾人全部當庭釋放。

其中葛小雨因為證據不充分，罪不成立而被釋放，其他三個男孩則因未滿十四周歲，屬於無行為能力人而被釋放。

韓青無法接受這一結果，情緒一度陷入崩潰。

因為，如果他沒有記錯，黃一彬和陳家康都已經上初三，兩個十五歲的初三生怎麽才過幾個月，就成了不滿十四周歲的無行為能力人？

韓青不知道，他想要一個答案，所以他放下工作，輾轉各處去詢問。

他找了之前對他噓寒問暖，誓死要跟他一起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社會新聞記者，也找了人品能力都一流，還願意無償幫他打官司的律師，他找了負責案件的警察，也找了審理案件的法官……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個幾天前還傷他之傷，痛他之痛的人，一夕之間，全部變了臉。

他們不接他的電話，不跟他見面，他們看見他就掉頭離開，甚至威脅要告他人身騷擾，把他抓起來。

四處碰壁無果，韓青找到周成。

在此之前，他跟這人其實並無多少接觸，他聽過別的警察對他的評價，也看見別人遠遠地對他啐吐沫，他聽見他們說他是警隊裏的毒瘤，穿著那身制服簡直丟人民警察的臉，他還聽見他們說他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尤其貪戀美色，被他荼毒過的貌美Omega一只手數不過來。

韓青當然不願意跟這樣的人有接觸，如果可以，他會離他遠遠的，看見他就掉頭離開，可現實將他逼上了拐角，一邊是遍布荊棘的險途，一邊是死路，他根本沒得選。

吳主任說他騷，房東說他欠*，其他各種雷同的說法他也聽過不少，韓青曾經無比憎惡那些人望向他的眼神，黏糊糊，濕噠噠，好像某種毒蛇的黏液。

而現在，他無比慶幸自己還有一張勾人的皮囊可以利用。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在一個暮色沉沉的黃昏，找上周成的門。

***

許昀君先回酒店換衣服，之後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坐車趕到劇組。

等會兒親熱戲雖用不著真刀真槍，兩個人之間的情緒張力卻跟真刀真槍差不了多少，情緒賁張到極致時，不管Alpha還是Omega，都很難克制自己的信息素湧動，也因此，符永思一早就安排了清場。

許昀君做完造型換好衣服，來到片場的時候，偌大一個片場只剩幾張最熟悉的面孔，且無一例外都是Beta。

當然，除了另一個主角王栩。

“符導，吳編……”許昀君跟在場的人一一打過招呼之後，然後朝符永思走過去。

符永思正在給王栩講戲，看見他來，便擱下劇本，“正好許老師來了，我就先不說了，你們先一起找找感覺，哪裏有問題我們再溝通。”

王栩點點頭。

許昀君說：“好。”

日頭開始西沉了，薄薄的暮色開始在天地之間彌漫，老舊單元樓的墻體外立面已經開始剝落，亂拉亂扯的電線擰成若幹股解不開的結，胡亂停放的電瓶車，敞著口的垃圾桶……

王栩快步朝許昀君走過去，然後跟他一起，並肩朝前走著。

“小柯哥已經出院了？情況還好嗎？”他問他。

許昀君知道他想問的其實是沈樂遊，點點頭，“挺好的。活蹦亂跳的。”

這是事情非常順利的意思，雖然已經從別處得到消息，親自從許昀君口中聽見這個好消息時，王栩還是忍不出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好就好。”

許昀君瞧見了，沒忍住笑了。

王栩忽然又覺得懊惱，一點點小成績就得意地翹尾巴，實在不像個成熟的大人，於是立馬強撐出淡定模樣，沉下嗓音，重新說一遍：“好就好。”

許昀君：“……”

他忽然更想笑了。

王栩怎麽會想起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他呢？

明明這個人自己才最可愛的。

“先對戲吧。”許昀君忍著笑說：“爭取今天拍完。”

王栩懊惱地點頭，“嗯。”

等會開拍之後，他們需要從這邊的單元樓的樓梯下，走進單元樓裏，再走上昏暗狹窄的樓梯道，上二樓之後進門，接下來的事情在屋子裏發生。

進單元樓之前，他們都沒有台詞，肢體動作也很少，情緒的傳達、戲劇張力的塑造都只依賴眼神的交流。

兩個人在深沉的暮色之中，對視幾個瞬間後，心照不宣地先後走進單元樓，昏暗狹窄的樓道裏，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朝上走著，均是沉默，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半小時，乃至於一小時的時間裏會發生什麽，曖昧的氛圍，旖旎的想象滲透進無聲的沉默，然後一起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