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試戲II

天色近黑，韓青下班回到家，他剛要把鑰匙插進鎖孔裏，聽見一道腳步聲疾速朝自己靠過來，感應燈在這一刻熄滅，四下陷入一片灰蒙蒙的暗，韓青的余光為他捕捉到一條疾速移動的暗色身影，下一刻，只見黑影猛地一晃，韓青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疼得倒在地上。

臉頰與地面摩擦，帶來令人牙酸的悶響，來人一拳搗向他的腹部，將他打倒在地之後，又一把扯住他的頭發，將他高高地扯起。

周成雖不是頂級Alpha，暴怒之下的信息素也極具攻擊性，根本不是一般的Omega能夠承受得住的，他還喝了酒，大腦皮膚處於極度活躍狀態，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又或者說，他根本無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鋪天蓋地的暴虐信息素跟酒精分子混合在一起，直往韓青的身體裏鉆，韓青眼前發黑，頭腦發沉，手腳一點勁也使不上來，身體裏的本能叫囂著臣服，他卻咬牙不肯放棄。

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勉力保持一絲清醒，然後他寒下聲，冷冷地看向壓在自己身上的Alpha，怒道：“周成，你又發什麽瘋？放開我，我沒心情跟你玩！”

周成的反應是反手按住他的腦袋，把他狠狠摜向地面，等到他的腦袋無力地垂下，他才冷冷地開了口，他的聲音冷酷而殘忍，好像暗夜裏的毒蛇，帶著一擊致命的風險，他再次扯起韓青的頭發，逼他仰起頭同自己對視，露出白皙而脆弱的喉管。

“這時候還跟我裝蒜？韓青，你怎麽這麽能裝？”

韓青卻一點都不怵他，他的頭有點暈，手腳使不上力氣，他的額頭似乎破了口子，溫涼的血液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淌，幾乎弄花他的視線，他長長地呼吸，慢慢地呼吸，幾個瞬間過後，眩暈的感覺稍稍褪去，韓青強壓下心悸，再次開口：“瘋完了沒？瘋完了就放開我？我上了一天班，很累。”

“你上班？”周成冷笑，眼神陰鷙而殘忍，“陳明俊死了，聶華也死了，接到報警電話的時候，你猜我在哪裏？我他媽的在你的辦公室裏，你再告訴我，兩個小時前，你在哪裏？！”

韓青的態度卻是依舊冷靜，他的腦海裏閃過聶華死前的乞求和陳明俊不甘的辱罵，閃過陳明俊為了活命，一刀結果妻子的畫面，也閃過陳明俊跪伏在他腳下，乞求活命的畫面，他深呼吸一口氣，淡淡地說：“醫院。”

“醫院？哈哈哈哈……”周成失控地大笑起來，周圍的感應燈被他笑得亮起，韓青看見他臉上的瘋狂和眼底的偏執，聽見他沉下嗓音，對自己說道：“韓青，你怎麽這麽能編啊，不愧是語文老師，那你倒是說說看，好好的，你去醫院幹什麽？！”

韓青神色平淡，聲音平靜，“兩個學生打架，腿骨折，作為班主任，我有責任也有義務送他們去醫院，班級裏有監控，醫院裏也有，再不濟我身上還有繳費的清單，破不了案子是你自己能力不行，把我弄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周成，放開我！”

周成沒有立刻說話，周身的暴虐因子卻收斂不少，眼睛裏現出猶疑和掙紮。

韓青數著心跳等他的反應，須臾，察覺到他的態度略有松動，韓青掙開他的束縛，從地上爬起來。

腿還軟著，手也使不上勁，韓青扶著墻壁一點點向前，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鑰匙，再一點點挪回自己的房門口，他把鑰匙插進鎖孔裏，擰開門，然後他走進房間，把門關上。

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門外是神色復雜的周成，韓青在一片黑暗裏跌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呼吸。

……

試戲片段在這裏結束，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安靜，王栩狀態調整很快，他很快收斂了復雜的眼神和暴虐的情緒，轉過身，小跑到許昀君跟前，“哥，你沒事吧，我剛剛……應該沒弄疼你吧。”

許昀君卻還有一點點後怕，心跳很快，身體也處在微微戰栗的狀態，他的大腦已經抽離此前的狀態，身體卻還一時反應不過來，以至於，王栩伸手來扶他時，他幾乎有一瞬間想要躲閃的動作。

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克制住了這個本能。

此前在他看來，王栩就是一個樂天派小屁孩，他雖然也知道對方是一個Alpha，——各方面條件都算得上頂級的Alpha，卻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意識到這一點。

他心理年齡27，對方身心都只有20歲半，無論如何，他都沒法把他當成同齡人看待。

直到剛才的那一刻。

雖然王栩沒有像劇本裏的周成那樣，對他使用信息素壓制，他甚至在情緒最為激烈的時候，注意分寸，然而那不經意間泄露的一絲信息素，還是讓許昀君有些禁不住。

頂級Alpha的威脅力當真不容小覷，不管他們的年紀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