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田哲臉如同幹枯的樹皮顫動了一下,他唇瓣囁嚅著,最終坐到床榻邊嘆了口氣,低垂著頭苦澀道:“瞞不過楚爺。”

“你讓袁福安提前來客棧訂下房間,在這裏逗留數日,因著玉石大會往來城關盤查漸嚴,袁福安不可攜帶鐵器入城惹人眼目,便從西集處重新買了把鋸子,”楚瑾手掌撫過這床板擡眼,“他將床板鋸下改造,此處便用來藏你的牡丹籃。”

“你原想以千葉之名造勢於玉,滿城皆知牡丹籃名貴爭輝引得神偷覬覦,卻不想,它真的從你自認萬無一失裏,消失了。”

田哲深吸口氣閉上眼,默認了。

“何時丟玉?”賀崇天認真起來還算靠譜,他坐在凳上拿出紙筆準備記下信息。

“昨日,”田哲苦澀一笑,“我本出門與老友吃個便飯,卻不想一會兒功夫回到房內就發現玉不見了。”

“你一進屋就看床板下?”楚瑾問,若是因過度關注被有心人察知此處異樣,或許也會生起偷盜之心。

“不,”田哲臉色變得難看,他捏緊拳頭,“我回來時房裏被子沒了,我當下覺得不對勁,果然一翻玉就不見了!”

他的話讓楚瑾呼吸一滯,心下懊悔不已。

賊人就從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走了!

“昨日,”賀崇天點頭將紙折好,“玉京城墻極高,護城河亦難跨,哪怕辰厭也不能隨意躲開守衛視線進來,此人大概率也是從城門進,必定留下信息。”

找到時間能牽扯到許多突破點,因著此事流傳之快,有好事者口耳相傳誇大其詞,連著京城也有所耳聞,話落到皇帝耳中也不經好奇,到底是何種寶物還沒露面就被拿去,私底下讓太子務必將其找回。

京城來的使者跑死了三匹馬趕到玉京,手拿聖旨撐權協助官府追回寶物,賀崇天因說笑與楚瑾,如此也算劍走偏鋒地成功名滿天下了。

辰厭昨日在酒樓和師兄景輝為慶久別重逢喝了一晚上,醉到雙腿發麻時,景輝拖著他往住處走說給他看一尊寶貝,辰厭滿心好奇與他同行,到客房內見黑布掩蓋住的一塊不小物件。

“這是什麽,師兄?”辰厭好奇伸手被景輝拍開,他輕佻勾起笑意道:“輕點些,你從小毛手毛腳,我可舍不得你碰碎這寶貝。”

景輝放慢動作揭開黑布,辰厭醉眼細看去,一整塊巨型翡翠雕刻出碩大的牡丹花插放進竹籃中,其中鏤空掛式相撞叮當作響別有情趣,他傻憨憨道:“好漂亮的牡丹籃。”

言罷他覺得不對,腦子放空一秒驚懼低聲道:“牡丹籃?被千葉盜走的牡丹籃?怎麽會在你這?”

“因為,”景輝蓋上黑布眯眼一笑:“我就是千葉。”

辰厭瞪大眼看著沒有玩笑之色的景輝,陷入一陣絕望,滿腦子都是師父聲音念叨著家門不幸。

“師兄你什麽時候幹起這種事了?”辰厭眼前發黑,也不知是酒勁上來了還是喘不過氣,他抖著手扯住景輝的衣袖道,“咱們白雲劍派完了?”他賣身還不夠,名為梅劍的二師兄都要出來偷雞摸狗了?

“什麽完了沒了,”景輝拍開他手挑眉道,“我就是想借著大師兄的字出來抹黑他而已,那些東西拿走後給你大師兄看看我就還回去了,本想著幾年不見了來玉京看看你,誰知道竟然傳我偷了個寶貝。”

他雖頑劣,但也非作奸犯科之人,就想看那不苟言笑的大師兄動怒,可惜總以失敗告終。

“既然傳言如此,我坐實了便是,不然豈不白惹一身騷。”不過容澤如今還不知道千葉就是他。

是了,辰厭這才想起二師兄景輝和大師兄容澤從小就水火不容,師父贊大師兄心性極佳猶如千葉之樹穩紮和堅,便給大師兄取字千葉,二師兄因著慢一步得字憤憤多時。

真的是很小心眼。

“大師兄知道此事否?”辰厭扶住桌子穩穩裂開的心神,如今滿城通緝千葉,若是景輝被抓到了豈不是各種意義上的丟人。

景輝眼珠轉了轉道:“應是,不知道的吧。”他輕功極佳離開門派也不過幾日,想必容澤那個一心修煉的不該注意到他。

“幹嘛?”景輝看著辰厭抓著自己板著臉往屋外走。

“報官。”他今天大義滅親,也算為大師兄報仇和為門派清理門戶了。

可惜景輝輕功在他之上,眨眼間身影如同鬼魅逼近他面前,那雙狐狸眼危險眯起,伸手狠狠彈了下辰厭額頭,再看房內就空無一人,連帶著那黑布蓋下的牡丹籃也沒了蹤跡。

“你抓到我,我就還回去。”

明知道自己抓不到他,辰厭只恨曾經嫌棄輕功逃跑丟人沒用心學。

楚瑀在楚府圍墻上坐著蹲辰厭回家,辰厭人剛冒頭他便從高墻跳下,刀光閃閃迅疾刺目而來,一夜宿醉加心神俱累辰厭動作慢了半拍,那刀尖就要刺入他目的一刻驟然停頓,辰厭推開刀面帶倦容贊道:“收放自如,力道掌控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