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洗手間

姜冉:“我沒教過你呲雪墻,誰教你的?”

北皎:“宋叠。”

宋叠:“對,挨罵的都是我教你的,要不你管我叫師父得了唄?”

宋妍:“什麽是呲雪墻?”

北皎:“跟你有關系?好好推你的坡。”

以上僵硬的對話發生在晚餐的餐桌上。

村落裏能吃飯的地方就那麽幾家,雪場關門後就是酒場開始營業,此時小小的餐館裏其樂融融地擠滿了好幾桌同來滑雪的,菜一上,酒一開,快樂雪季正式拉開帷幕。

當然快樂的是隔壁桌,相比較他們按箱為單位開的大烏蘇,姜冉他們桌子上因為沒幾個能喝的就含蓄放了幾瓶,最絕的是,桌子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想和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個人碰杯。

姜冉覺得自己坐去隔壁桌吃飯,氣氛都能比他們四個強行湊一塊兒熱絡些。

不過她是無所謂,本來就不是喜歡熱鬧的人,隔壁桌都快鬧翻天了,不妨礙她很淡定地一顆一顆穩穩地夾著花生往嘴裏放……

吃高興了,就勉強跟宋叠碰個杯,強行忽略那天他在籃球場的一番驚人言論,在姜冉眼中,這一桌子勉強也就他算個人。

“想把女人喝倒喝服是七十年代的套路?宋叠,你最近走復古路線?”

只會狗叫的不算。

“喝不了就別硬撐,半夜吐我身上。”

他全程就喝了兩口,酒量多差啊,對宋叠話都多起來了,雖然酒精一點都沒影響他狗叫的發揮。

宋叠單手支著下巴:“我現在開始奇怪了,為什麽我們會湊一起出來滑雪、沒想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還非得擠一張床。

北皎嘲諷地掀了掀唇角:“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沒朋友?”

姜冉嗤笑一聲,為北皎瘋起來連自己都罵在心中鼓掌。

宋妍一臉尷尬,瘋狂用眼神瞟姜冉,沒有忘記在上次一起喝酒後,隔天就被她刪了微信好友這件事……

而她敢怒不敢言。

桌子上好不容易能聊兩句(吵架也算)的氣氛再次懸停,這時候餐廳的破爛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今天的最後一桌客人到了。

北皎坐在對著大門的位置,原本連眼皮子都沒掀一下一心想和宋叠作對,這時候余光瞥見姜冉抓著酒瓶倒酒的手一頓——

她往門口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酒不倒了,玻璃瓶直接放到唇邊,她直接對瓶吹。

北皎:“……”

大多數情況下他對她是沒什麽意見的,甚至覺得絕贊配置,只是偶爾可能需要斯文一點,而不是在酒桌上表現得像太陽神阿波羅□□那匹曠古第一烈馬:誰敢來就撅蹄子撅死誰。

迫不得已擡眼掃了眼是什麽人讓姜冉撅蹄子,這才發現正好是他今天在雪場遇見那幾個人——

女的,黑長直,現在紮起了高馬尾。

男的一號,寸板頭,胳膊上有紋身(室內暖和,他袖子撈起來了),戴著個耳釘。

男的二號,一頭黃毛,年輕,白,老煙同款。

這幾個人在哪見過來著?

北皎對這些阿貓阿狗的真沒那麽上心。

而這邊相比起他認真思考,那邊宋叠仿佛並沒有察覺到姜冉瞬間的失神,趁北皎沒注意,他湊到她身邊說:“姐姐,你就容他這麽撒謊?我根本不會呲雪墻,他就是自己閑著沒事翻你的短視頻平台,下載下來一步步拉著幀數偷學的。”

“勤學苦練到你這怎麽有股偷雞摸狗的味道?”北皎聽見了,不再去想阿貓阿狗的事,轉過頭十分困惑地望著宋叠。

“不學好想拉同門師兄弟下水,不是偷雞摸狗是什麽?”

“什麽同門師兄弟,”北皎掃了他一眼,“碰瓷?”

沒等後者回答。

他指了指自己,“我,官方認證,正兒八經的徒弟。”

他又指了指宋叠,“你?”

他學著上午姜冉在雪道上跟他做的手指,手刀也在脖子上劃了下……他學壞真的學的很快。

北皎嗓音不小,在他得意地說到“徒弟”的時候,他余光注意到那三個最後進來的人一下子看了過來,沒看他,而是在看姜冉。

其中那個紮高馬尾的女的,眼神直的毫不避諱,黑漆漆的好像萃著毒。

北皎放下手中的酒杯,耳朵立了起來。

在他突然戒備的情況下,側面背對著那群人,姜冉卻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只是擡起手輕輕拍了拍身邊滑一天雪都不累、上躥下跳的少年:“行了,非得嚷嚷得讓全世界知道一只土狗坐在這?”

“是的。”北皎翹起二郎腿,冷笑,“狗大爺在這呢?”

經過一天各式各樣“狗天才”“土狗狗”“哇那只土狗”“狗狗”的格式衍生昵稱,他已經徹底躺平接受了這個藝名——

哪怕“狗狗”可能已經是其中最溫柔的叫法。

姜冉看他一臉驕傲絲毫不抗拒,輕笑了聲,隨手拿起手邊一杯酒遞到他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