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兒也是你家

蜂蜜水太燙，任啟東吹了許久，又自己淺嘗了一口，才送到藍溱嘴邊。藍溱淺抿一口，然後咕嘟咕嘟全灌下去，胃裏舒服了些。任啟東手法嫻熟地拍著他的背，哄他那小外甥鍛煉出來的。

“你累的話，就睡這兒吧，我明天再來接你。”任啟東說。

藍溱陡然瞪大了雙眼，異常清明，四下張望，拾著外套皮帶，邊穿邊道：“回去，回去，我要回自己家睡。”

“這兒也是你家。”任啟東道。

“不是！”藍溱激動地反駁，“才不是。”

“那不是你的獎狀嗎。”任啟東從背後攬著他，望向展示櫃道，“我們溱溱以前這麽厲害啊。”

“現在也很厲害。”藍溱咕噥。

任啟東忍不住笑了出來，重重點頭，全戳在藍溱肩頭，“對，現在更厲害了。”

藍溱不太樂意地掙脫了他的圈抱，檢查隨身物品，往兜裏揣，“你愛待這兒待這兒，我要回去了。”

“哎——”任啟東沒攔住，藍溱踩著臟兮兮的皮鞋，在光潔的室內地板上留下一串灰鞋印。

門外的藍菲飛閃躲不及，偷聽給逮個正著。她動用不太高明的演技，壓下嘴角面無表情地往客廳走，欲蓋彌彰地把他們當成空氣。藍溱也不打招呼，倆人明明擦肩而過，卻連個正眼都沒給彼此。

這一對兄妹真奇怪，任啟東心想。明明藍菲飛當著他面，一口一個哥不是喊得挺順溜的嗎。這一下，又好像什麽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藍溱走到大門口，剛要去握門把手，門就吱呀一聲開了，藍媽媽滿面紅光，撞見藍溱，笑嘻嘻道：“哎呀，閃閃來接我了啊。”

她一個踉蹌靠到藍溱身上，差點跌倒，任啟東連忙沖過去扶了一把手。

“又醉一個。”藍菲飛小聲嘀咕。

“說什麽呢！”藍媽媽喊道，“姐姐我可是千杯不醉！”

“唉——”

“唉——”

藍溱與藍菲飛幾乎是異口同聲，發出無奈的嘆氣聲，語調都是一模一樣。他們短暫地對視了一下，然後齊齊挪開了目光。

把藍媽媽扶到主臥休憩下，任啟東借機道：“你媽都醉成這樣了，你妹又這麽小一個人，你留下照顧照顧吧。”

藍溱冷言冷語：“我又不會照顧人，要留你留下。”他扭頭問藍菲飛：“你爸呢？”

藍菲飛瞄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乖乖巧巧地答：“被省醫院借調走了，要半年。”

“你媽老是出差，你爸又不在家，”任啟東同情心泛濫了，“那你平時一個人怎麽吃飯？”

“有家政阿姨啊。”藍菲飛理所當然地眨眨眼睛，“平時也不是我爸媽做飯。”

得嘞，算他多嘴。這三百平大豪宅裏會有人吃不上飯嗎。

安頓好藍媽媽，三人走出臥室，Angela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興高采烈地朝著藍溱狂叫，在寬敞的客廳裏跑來跑去，腳步聲是厚重的咚咚咚，打鼓一樣，非一般狗能匹敵。

藍溱冷著臉躲避。但他走到哪，狗就跟到哪，黝黑的眼珠閃亮亮地盯著，尾巴都快搖到天上去了。

“走開啦——”藍溱徒手抵禦肉爪攻擊。

狗狗不懂察言觀色，遭受了冷臉還是一個勁地往上撲，圍著藍溱打轉，你追我趕地把藍溱堵到了角落。

“你怎麽這麽煩，這麽討人厭。”藍溱對著一條狗惡語相向。

受氣氛影響，Angela的熱情急速冷卻，立著的雙耳塌了下去，垂著尾巴又轉了兩圈，扭著毛茸茸的屁股，轉而投向藍菲飛尋求安慰，低落地嗚了一聲。

藍菲飛看了藍溱一眼，表情復雜，拿起玩具逗狗去了。

任啟東走到藍溱身旁，說：“你幹嗎這麽傷人，傷狗，有些狗聽得懂人話的。”

“它聽不懂啦。”藍溱喃喃低語，“以前我訓它，連最簡單的坐下握手都學不會。”

“它會哦。”藍菲飛說。

任啟東與藍溱一齊轉頭看向她。藍菲飛站直了，語氣堅定，發號施令：“Sit。”

一座白色的小山巍峨地坐下了，吐著舌頭哈哧哈哧地喘，原地待命。

藍菲飛朝它伸出一只手，又說：“Paw。”

Angela擡起右爪，任由藍菲飛握到手裏，搓了搓。

“Good girl～”藍菲飛喂了它一小塊狗零食，摸著狗頭表揚。

任啟東說：“看來你家狗比較洋氣，只聽得懂英文。”

藍溱蠢蠢欲動地看著曾經的愛狗，看幾眼又移開，看幾眼又移開。任啟東推了他一把：“去給它道歉啦。”

藍溱蝸牛一樣挪過去，蹲到Angela身前，藍菲飛遞給他一塊零食，藍溱拿在手裏，吞吞吐吐：“Sorry，I didn't really mean it……”

藍菲飛一時無語，打斷：“直接喂給它就行了。”

“哦。”藍溱捏著一小粒肉幹往前遞。

天使狗狗不計前嫌，叼進嘴裏咬了兩下，又開心地蹭起了藍溱的褲腿。藍溱趁機把沾上的狗口水抹它腦袋上了。狗狗倒在地上翻起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