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要不要捧花

任美明產後一周就恢復了工作狀態,鐵打的女強人。孩子白天由外婆帶,晚上任美明自己看,常常是半夜忽然啼哭起來,只能犧牲睡眠,日間再由咖啡續命。

孩子快滿一個月,也沒準備辦所謂的滿月酒,任母嘟嘟囔囔的滿是怨言。不辦婚禮就算了,沒新郎也不好硬辦,怎麽還苛待起小孩來了?任啟東幫著勸說,就一家人吃個飯也好,任美明被輪流念叨得實在煩,就找了個酒店,訂了一桌。

一桌都多了,十個人都湊不齊。

任父仍然生著悶氣,尤其是當知道男方願意結婚領證,而任美明拒絕之後。雖說年紀小了點,但心思正就行了,怎麽著都比孩子沒爹強。

孩子出生後,他與任母視頻通話,隔著屏幕見到親孫子,心態放平了一些。滿月酒他想來,但天不如人意,被一些事務纏住脫不開身。

說到底,還是覺得滿月酒沒什麽重要的。這要是婚禮,天王老子來了都得讓道。

任啟東想了又想,還是向藍溱發出了邀請。

“不去。”藍溱言簡意賅。

符合任啟東的預期。他正欲轉身離開,藍溱又喊住了他。

“等一下,我還是去吧。”

任啟東愣了一愣:“呃,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藍溱挑眉怒道:“你就隨口一問,壓根沒想要我去是吧?那我還就去定了!”

……幾歲了還這麽叛逆。又叛逆又多疑。

包廂裏,加上任美明臨時喊的幾個女同事,場面稍微熱鬧了些。既沒有紅蛋,也沒有抓周,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頓聚餐,不正規極了。

他們吃得正香,沉睡的小魔頭蘇醒了,奶嘴從嬰兒車掉了下來,哇哇大哭著。任美明問服務員有母嬰室嗎,得到的回答是否,並不意外。她問十次,八成都是沒有,剩下的兩成裏,還有一成是什麽都沒有的小破隔間,只比衛生間好一點。

包廂裏唯二的兩個男性,被趕了出去。

門神一般左右把守著包廂門,藍溱對任啟東說:“我們兩個gay,有什麽好避諱的,她們肯定是想趁機把好吃的菜搶光。”

即使是藍溱,任啟東也覺得這說法太無厘頭了。

十分鐘後,他們回到包廂內落座。藍溱湊近任啟東,悄悄咬耳朵:“我就說吧?”

桌上的那盤牛仔排一塊都不剩了。

任啟東不禁失笑,按著藍溱的手,只覺得逗趣:“好了好了。”

飯局接近尾聲,送走了那幾名女同事,任母從懷裏掏出個厚厚的紅包,硬塞給任美明。任啟東也是,滿滿的一沓現金,他倆提前商量過。

任美明連連擺手回絕,說任母的錢也是她給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任啟東又賺不了幾個子兒,還是自己留著花吧;看倆人還在那兒不停推,又說這年代誰還用現金的。

藍溱也加入戰局,從褲兜裏掏出個像模像樣的禮盒,是一條生肖手鏈。紅色的繩兒,純金的小老虎,看著分量不輕。

三對一,任美明毫無勝算,只好卻之不恭。

任啟東拉藍溱到角落,小聲問:“你什時候買的?”

“你問我要錢的時候。”藍溱面不改色地答。

“你別說得跟我花你錢一樣。”任啟東不樂意道,“不是我的錢全在你那兒嗎。”

“不願意就拿回去。”藍溱臉色漸臭。

任啟東趕忙放低了姿態,“願意願意,都給你管,乖乖。”

藍溱恨恨地哼了一聲。任啟東永遠沒機會知道,那個金吊墜是用什麽熔了重新打的。

任啟東自以為這番悄悄話說得隱蔽小心,但還是被不遠處的任母聽見了。她不大高興地想,怎麽就算找了個男的,還是成了耙耳朵?

隔了沒幾天,任啟東收到了藍溱發來的一張電子請柬,婚禮的。

他的心一下怦怦亂跳,點開卻是另一個姓藍的人。

“下周末我堂弟結婚,我去做伴郎。”藍溱說,“你也一起去吃酒,份子錢我從卡裏轉給他了。”

任啟東恍然大悟,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報復。錢當個心意,隨也就隨了,但他去參加哪門子的婚禮。

“我連你堂弟一面都沒見過,吃什麽酒?”任啟東說。

藍溱發力沖向他,低頭拿腦袋撞他的胸膛,痛的反而是自己,又換成七八個殘影小拳頭捶:“任啟東!你雙標啊!我和你姐很熟啊?!”

“好好好,去去去。”任啟東攥住兩個手腕,又給藍溱泛紅的額頭吹了吹。這副脆弱的小身板還動不動奇襲別人,真是不怕造的。

藍溱重重哼了一聲,又說:“你們見過一面的。”

任啟東驚奇:“什麽時候?”

原來,在出租屋裏見到的那個警察,就是藍溱的堂弟。更原來,藍媽媽第一次知道任啟東這個人,並不是那天偶然撞見。

忽然之間,任啟東豁然全明朗了,藍溱使了多少小心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步一步帶著他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