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什麽神經
這一出小題大做的上醫院,倆人都鬧了個不愉快。
本來任啟東覺得藍溱難得表現出些許關心,破天荒頭一遭,簡直都有點感動了。結果冷不丁被那麽句槍子兒似的話中傷,氣得三天都不想理他了。
同時,藍溱也為自己的錯誤決策付出了代價。短短三小時,那只走勢良好的美股就呈直線式下跌,簡直跌破眼鏡。藍溱揉了揉視力5.0的兩眼眼,斟酌著要不要清倉拋了。
任啟東路過客廳,看見大大敞著的書房門,藍溱蹲在椅子上眉頭緊鎖。他下意識就想走近問他愁些什麽,臨時記起正在冷戰中,手已經搭在門框上,面對藍溱飄過來的視線,一甩手把書房門重重合上了。
“發什麽神經。”被甩臉色兼砸門的藍溱小聲嘀咕。這次他確保音量只有他一人能聽見。
遵照醫囑,任啟東拿毛巾包著冰塊冰敷患處,促進消腫。躺在沙發上,任啟東刷著短視頻解悶。客廳的電視常年沒人開,比起家電更像個裝飾掛件。藍溱對電子設備的要求幾近嚴苛,精挑細選的8K超高清智能全面屏,也沒消遣過幾回,最大用處是發朋友圈顯擺。
手機上的土味短劇正演到打臉反轉的關鍵時刻,通知欄跳出來自呂星的消息:
[東哥,你腳還好嗎?]
[我越想越放心不下,要不然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任啟東掃興地點進去,隨手回復:
[沒事,我去看過了,醫生也說沒啥。]
呂星馬上又傳來:
[啊?你去醫院了?怎麽不讓我順道送你去,你自己一個人去挺不方便吧。]
任啟東想說不是一個人,又想說還不如不去,瞟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憤憤地朝著豎了個中指。
呂星啰啰嗦嗦發來一大堆關切道:
[你怎麽回到家了又想起去醫院,是很疼嗎?醫生有沒有讓你休息幾天,醫藥費花了多少,這得算工傷,錢我報銷。]
任啟東回復:
[真的沒事,不用,我正常來。]
心想:待家裏更不順心。與藍溱這麽個麻煩精待一起,他哪還休息的了。
呂星沒再說什麽,只叮囑萬事小心。作為一個老板,他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通情達理。
任啟東退出某信,切回某手,苦笑了下繼續刷短劇。一集十來分鐘,他很容易沉迷進去。只是後頭,不停地反轉又反轉,套路都沒什麽新意,他漸漸打起了哈欠。
不知不覺中,就那麽躺在沙發上睡過去了。扭傷的右腳架在高出一截的沙發扶手上,這也是醫生建議的姿勢。半夜,任啟東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小會兒,應該是藍溱去上廁所經過,他聽見拖沓的拖鞋聲。任啟東猜時間不早了,但也懶得爬起來回臥室,就原地翻了個身,放下腳側躺。
不知過了多久,任啟東正做著美夢,忽然感覺有人在戳他的手。一睜眼,就是一張耷拉著嘴角的大臉,即使他對這張臉再熟悉不過,但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被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珠盯著看,實在太像恐怖片裏的場景。就算是朝夕相處的戀人,對視久了,也會油然而生一種怪異的陌生感。
“幹嗎?”任啟東捂著心口坐了起來,後怕地離遠了些。
“七點了。”藍溱指著墻上的時鐘平靜道,“你睡過了。”
他說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卻不是在好心提醒任啟東別遲到。真正的潛台詞是,他在要他的早餐。
這與上次情況不同。藍溱不在乎任啟東遲到與否,只會以最快捷的方式將吵人的手機信息解決掉。而這次,他餓了,需要任啟東準備早點,就會叫醒他,絲毫不顧慮任啟東姑且還算個病號。
“我餓了。”見任啟東巋然不動,藍溱又重復了一遍。
任啟東被乞求的眼神擊中,一只腳踩上拖鞋,面向廚房。他幾乎要站起來,腦子活絡過來,又咚的一聲坐下了。
藍溱臉上期待的神色瞬間消失了。
任啟東躺回沙發上,裝作不舒服道:“我腳疼,冰箱裏有面包。”
藍溱追根究底地問:“你昨天不是還說不疼嗎?”
任啟東徹底撂挑子不伺候了:“後知後覺,現在開始疼了行不行?你不想吃面包就叫外賣。”
藍溱比一般人更勝一籌的懶就體現在,他連外賣都懶得叫。懶得挑店家,懶得選菜品,懶得等配送,更懶得收拾外賣餐盒。
果不其然,他垂頭喪氣地走向了冰箱,搜出一個硬邦邦的面包,放進嘴裏悶悶不樂地咬。
任啟東忍不住張口喊:“哎你熱熱,微波爐兩分鐘。”
藍溱沮喪道:“反正都一樣。”
他沒有坐下用餐的儀式感,就這麽隨便地一邊站著咀嚼,一邊鬼魂似的飄進了浴室,放起熱水,準備洗澡。
任啟東莫名有些愧疚,感覺自己在虐待兒童。不行,不能再任由藍溱再得寸進尺,他打定主意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