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裸體模特

當祁文朝說出“害怕”兩個字的時候,饒思遠的心一瞬間揪痛起來。

方蕓曾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把僅僅不到十歲的祁文朝忘在屋裏一整晚。之後再提及此事,雖然心裏的陰影仍在,但他嘴上從未說過害怕。

後來再遇到打雷下雨的夜晚,兩人並肩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饒思遠也問過他怕不怕,他說:“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違背父母的意願填報志願也好、跟人飆車打架也罷。

饒思遠能感覺得到,他我行我素的反叛外表之下,真正隱藏的是一顆想要自救的心。他真正想反抗的,是那個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安全感的原生家庭。

可是就在剛才,祁文朝用近似哀求的語氣讓自己不要討厭他,他會害怕。

祁文朝將他所有脆弱不堪的一面通通展現在自己面前,他在求助,而自己卻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拋下他,一個人躲到了外面。

擡起手輕撫著祁文朝的後背,之後回抱住他,右手扶住了他的後腦勺。饒思遠在他耳邊輕聲低喃:“我沒有討厭你,也不會不理你。”

祁文朝聽他這麽說,膽子也逐漸放大了點,繼續追問:“那你以後不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可你總是要習慣沒有我的日子的。”饒思遠松開他,與他對視:“我之前就想告訴你的,我在畢業之後打算回澳洲,去找我的父母。”

說完這話,饒思遠明顯感覺到祁文朝的身子頓了頓。

“你會交到新的朋友,會逐漸適應沒有我的……”

“生活”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只見祁文朝率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走到落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人群呆滯了一會,忽而會心一笑,轉過身來目光炯炯地看向饒思遠。

“承認吧,你對我是有感覺的。”

見饒思遠不答話,祁文朝走到他面前:“你陪我去學校的那天,你看到交換生項目問我想不想去留學。”

祁文朝笑了:“你沒有不在乎我,你是有想過讓我陪你一起走的,對不對?”

饒思遠確實有動過這個心思,但他現在無法承認。祁文朝也有父母家人,只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問題會顯得過於自私。

但沉默良久之後,還是開口回道:“我當然在乎你。”

“因為你是我弟弟。”

那天之後,饒思遠沒在刻意回避過祁文朝。他說得對,自己對他是有感覺的。

饒思遠從沒有否認過祁文朝對自己來說是特殊的,之前一直把這種情感歸結為哥哥對弟弟應有的關愛。但是那晚之後,饒思遠對於這件事的認知發生了一些改變。

祁文朝吻上來時,自己想要不自覺回應他的那種本能反應不會騙人。他對他,應該是喜歡的。

在事情變得更復雜之前,他需要先理清自己。但往往這個時候,總會有一些讓人無法預料的事情出現。

周三下課回去的路上,宿舍的幾個人本想著一起校外聚餐,順便讓饒思遠把祁文朝也叫過來。

結果剛到宿舍樓底下,就被守在門口的刑菲堵個正著。

幾人一看她那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估計要纏著饒思遠說好一陣子話,今天的聚餐估計八成要黃。便互相打了個招呼,幾人折返去了食堂,最後只剩下了饒思遠和刑菲兩個人。

一直以來,饒思遠對邢菲的窮追猛打秉持的都是冷處理的態度。就算是這樣,有的時候她那種直球的示愛方式還是讓他無力招架。

饒思遠剛喘了口氣,心道實在不行就幹脆跟人出個櫃吧。結果刑菲卻先一步道明了自己今天的來意。

刑菲表示面對他這顆便開竅的石頭,自己已經完全精疲力盡,準備放棄了。

但是在此之前,還有最後一個請求,希望饒思遠無論如何都要滿足她,也算是對她受傷心靈的一點小小補償。

刑菲說藝術學院這學期末的考試內容是畫一副人物肖像,優秀的作品明年將有機會在市美術館進行展出。

她現在需要一個外形條件出眾的模特。

饒思遠不確定這是不是刑菲以退為進的另一種戰略,剛有心拒絕,卻見她將手中早已捏著的一個小紙條遞了過來。

饒思遠打開一看,是一串電話號碼。而她想邀請的人,是祁文朝。

“藝術生繪畫是講求靈感的。”刑菲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上次第一眼見到你弟弟,就覺得他骨相生得極好,無論是拍在照片上、還是畫在紙上,他簡直就是天生的模特。”

見饒思遠眼中還有猶豫,刑菲趕緊補充道:“幫我這一次吧。把我電話給他,他要是拒絕,那我無話可說。但他要是同意了,我的作品說不定能獲獎。”

既然是正事,饒思遠自然不好再拒絕。只告訴刑菲說會將她的話帶到,但祁文朝去不去,就不是自己能夠決定得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