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新婚燕爾(第2/3頁)

婚姻裏種種規矩,往往都是夫家給新娘子的下馬威,他們倆都是孑然一身的人,自然也沒那麽多規矩。

沈厭翻身下馬,將轎中的新娘子抱下來,眾人一片嘩然。

沈厭不以為意,將人抱在懷裏,常意身上鳳冠霞帔重量可不輕,在他臂彎依舊如同薄紙。把人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跟平地差不多。

常意頭上戴了蓋頭,不便視物,卻也能感受到抱著自己的是誰。

她摸索了一下,抓住沈厭的胳膊輕聲說道:“等會還要下地跨門檻和火盆。”

唐靈給她說過,新娘子牽進門,首先要跨一道門檻,踩碎瓦片,再跨過火盆。這是老祖宗的規矩,但說起源頭,也不過是婆婆想鎩一鎩新娘子閨房裏的傲氣,久而久之傳下來,也變成了成婚時的吉利事。

沈厭垂下眼,看她偎在自己懷裏,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紅蓋頭下白的刺眼的那一截頸項,嗓子莫名有些發癢。

蓋頭上金絲珍珠做的流蘇搖搖晃晃,好像在他心頭晃似得,好似無數鷹隼在他胸膛橫沖直撞,直到甜意脹滿。

比他第一次嘗到糖的滋味還甜得多。

他低聲道:“我們家沒有這樣的規矩。”

門內的火盆是按女子的身高設的,本就低矮,沈厭身高腿長,一步跨過。

一直抱到了堂內,須拜天地時才將她放下。

喜娘等人都是按往常經驗操辦,哪想到遇到沈厭不按規矩出牌,可這裏就屬他官最大,常意不說他,沒人敢說他。

一幹人等面面相覷,都不敢出聲。

在外頭看熱鬧的人有的不明所以的,小聲說道:“這一路抱進門,還不得讓媳婦反了天,將來也是個懼內的。”

程系瑯一時憋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哈哈,懼內。”

沈厭娶了常意,可不得懼內嗎,照這情況,怕是只能放眼珠子上疼著,平時怕是說都說不過人家。

有人說道:“沈將軍連火盆都舍不得娘子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程系瑯笑得打顫,連連點頭,突然想起自己不但沒找這夫妻倆要回來銀子,還因為湊熱鬧倒貼進去禮金,又笑不出來了。

沈厭接過喜娘遞來的如意,挑起蓋頭。新娘鳳冠霞帔,膚白如玉,惹得堂下眾人又是一陣議論。拜過天地,被張辟等侍女扶進房。

在外廂,來往的賓客也不敢鬧沈厭的洞房,更不敢灌他的酒,只老老實實地看了半響胡笳樂舞,彼此喝了幾輪酒,便散去了。

常意在屋內已經卸了一些頭上的繁重冠飾,屏退了其他人。純金打的頭面,上頭也不知鑲了多少寶石珠子,累得脖子都有些酸。

聽聞別人成婚,鬧到晚上也是有的,常意做好了等上幾個時辰的準備,卻不想聽到沈厭的腳步聲行來。

別人的聲音她未必能辨識出來,可沈厭的腳步,她太熟悉了。

常意擡眼:“沒人敬你酒麽,怎麽這麽快就散了。”

門口叮當作響了一陣,沈厭回她:“喝了,封介還敬了我三杯。”

三杯已是極限了,其他人也不敢對著沈厭那張積威已久的臉硬著頭皮灌酒。

常意了然,起身便看見他端著一個烏木的托盤走過來。

這事本應由喜娘來做,他們倆倒是有默契,沈厭不願房裏有他人,端著倒也得心應手。

茶盤裏放著一對瓷白的酒杯,尾部系著紅線,杯中蕩漾著淺黃的酒業。

沈厭是最不耐煩熱鬧的人,一天下來,真正想喝的酒也只有這一杯。

絲竹交奏、鼓樂喧天,世人忙碌攘攘,與他並無關系,他眼裏只看得到一人。

常意傾身,舉起酒杯,打趣道:“沈大人,這杯酒這輩子只能喝一次,可得慢慢品。”

沈厭垂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奈何橋過了,下輩子再喝一杯也無妨。”

兩人身子湊近,常意嗅到他身上極淡的酒味,和往日不近人情略帶鐵腥的兵戈氣味大不相同,拜堂前抱了她一路,身上還沾染了些她身上的熏香。

他緊挽住常意的手臂,仰脖,緩慢、認真又專注地飲盡了他們倆的合巹酒。

常意雙手將一滴未剩的酒杯放回托盤,退了幾步,走到床旁坐下:“還好這事只有一回,太過折騰。”

她幾乎一.夜沒睡,若不是臉上還有脂粉,怕是所有人都能看見她眼底的青黑。

沈厭坐在她身旁,一手扶住她後頸,一手為她拆去頭上零零碎碎的頭飾。他不懂女子的頭飾哪裏對哪裏,常意平時梳頭也不這樣繁瑣,因此拆得極慢。

婚房裏紅燭燃燃,兩人卻安靜極了,一個拆,一個便閉著眼乖乖的,常意也不催他。

等他弄完了,又拿起木梳,捏起她一綹頭發梳理,一下一下將頭發都梳得整整齊齊,如瀑垂下。

常意擡頭,感覺到他如羽毛般的吻落在額角,不禁睫毛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