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只小骷髏

藥劑的反應效果很直接，就在曲微塵意識逐漸黑下去的時候，火焰的痛楚也逐漸減弱，等她徹底昏迷，這藥效便一同消失。

[曲微塵！]情急之下，九號忽然想到什麽，在曲微塵腦海中大聲道。[不要忘記仇恨！]

[你服用的是五千源瑯一支武師覺醒藥劑，是你阿媽努力多年的積蓄！]

[白色泡泡營養液一顆2000源瑯，淡青色泡泡營養液12000一顆！]

[曲微塵，你吃了五顆白色泡泡營養液，兩顆淡青色泡泡營養液。]

[三萬九源瑯，近四萬源瑯。曲微塵，不要前功盡棄。]

[不要忘記被火焰照亮的夜。]

轟！——

仿佛有驚雷在曲微塵腦海中炸響，眼前的黑暗被那夜的火光掩蓋。曲微塵仿佛又回到那廢墟之下，回到那被殘忍撕裂又被火焰焚燒的屍體旁。她看到高大的亡靈騎士朝她踐踏而來，看到骷髏兵對她舉起長矛，看到自己宛若垃圾一般被亡靈騎士提起，看到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與枯骨。灼燒的劇痛再次襲來，血液、骨骼、經絡一寸寸燃燒著，她仿佛要成為灰燼了。但曲微塵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痛苦上了，她顫抖著在腦海中說：“近四萬的源瑯……阿媽得攢多久啊。”

那位殿主可真是大方。

普通人可能一輩子才能積攢下來的財富，這些人可以隨意投資給看中的年輕人。

曲微塵咬緊了牙關，近乎受虐的一次次回想那天晚上看到的屠殺。那飛濺的殘肢與血液，血性人的反抗與被踐踏的心臟。那是手無縛雞之力無法反抗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也無法逃過的災難。如果，她足夠強大——

略有失望又有些興奮的康斯坦絲剛準備記錄曲微塵通過七輪淬煉，在第八輪淬煉中途昏厥，就看到曲微塵突然又強自清醒過來。

“居然？”這種情況倒是罕見，畢竟她看過太多武師覺醒，一旦覺醒者在中途放棄、有了昏厥的趨勢，大多都直接結束了。像曲微塵這樣又堅持下來的……她見過的還真就這一個。

曲微塵紅著眼睛盯著空無一物天花板，那眼中的仇恨情緒與殺意過於外露。康斯坦絲微微挑眉，這似乎又是個有故事的，不過也正常，十四歲能堅持過八輪淬體……如果經歷不多，怎麽會有這樣的意志與堅持的執著？

八輪！

不管曲微塵能不能堅持九輪，這都是個好苗子！康斯坦絲在這一刻收回了她之前對曲微塵“瘦弱”“無用”的評價，同時對殿主的敬仰與欽佩之情更上一層樓。天知道她看到曲微塵那瘦弱的身子和姣好的皮囊時差點就相信了外頭那些離譜的傳言！畢竟她沒看過曲微塵剛被救時的模樣。康斯坦絲在心中懺悔一瞬，隨即瘋狂稱贊起殿主的眼光來。

第八輪結束的瞬間，曲微塵奮力伸手將鐵盒子裏的淡青色營養液抓了三顆一把塞入口中。一股澎湃的力量感自她身體內爆發開，曲微塵沒管這漲得難受的感覺，畢竟火焰一旦開始燒，這些營養液帶來的力量也會被燒得一幹二凈。她努努力，又抓來一顆淡青色營養液吃下。她手臂顫抖青筋暴起，只是還沒等她伸手去拿最後那一顆白色的營養液時，噴發的火焰在瞬息吞噬掉她，幾乎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最後一輪了。

紅色的紋路自曲微塵胸腹浮現，這紋路順著她的身體朝四面八方擴散而去，每一次擴散帶給她劇烈百倍的痛苦！到這時候，曲微塵原以為自己會疼到麻木，但事實上……她仍清醒地接受一切。

紋路爬上她的手背、脖子和臉頰，康斯坦絲眼中的狂熱已難以抑制，她拿筆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還是深呼吸之後才鄭重地寫下曲微塵的反應與表現。

經歷過九輪淬煉覺醒的武師，在覺醒之後的實力並不會突飛猛進，但他們的身體素質會比一般武師強上十倍不止。能堅持九輪的人擁有無可比擬的意志力與忍耐力，更有著清醒地去直面痛苦的勇氣。

康斯坦絲知道覺醒的痛苦，對於每一個覺醒的武師而言，清醒的接受一切、堅持下去遠比接受死亡更需要勇氣。

紅色的紋路在這小小的房間內發出微弱的光，在這瞬間，曲微塵身上散發的熱度令這間屋子都熱了起來。但曲微塵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壓抑著一切，忍受著一切。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對每個覺醒的人而言，這絕對是“度日如年”的痛苦。

在這極致而漫長的痛苦之後，她已經開始品嘗到身體的力量與變化。如果說之前的她是在隆冬裏穿上了五層厚重棉衣的人，那麽現在她就像在夏天穿著短袖在空調房玩手機的人一樣輕松！

紅色紋路的光芒逐漸消散，紋路也逐漸消失。曲微塵的皮膚也漸漸變為原有的顏色。經過淬煉，她的皮膚愈發白嫩細致，內裏的肌肉也有了更大的力量。躺在床板上，當“火焰”消失的那一瞬間，曲微塵緊繃的意識也逐漸的放松下來。九號在她腦海中播放起曲微塵沒聽過的舒緩音樂，伴隨著這催眠曲，曲微塵有了睡意，但她仍堅持著問九號：一切都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