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說什麽‘暫停他一切任務’, 結果評估方式還不是去接滅口任務然後不停觀察他的心理狀態。既然這樣,當時說什麽那種屁話。

手在那天就被醫治了,那位先生給琴酒派的這次任務估計連貝爾摩德都不知道, 既然這樣保密著,琴酒也不可能帶他去組織基地醫治, 而是直接在自己的休息室裏將羽谷緲的手一點點復原。

反正‘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外界都不會知道’,這不就是組織多年的行事風格嗎。

手骨寸斷這種苦痛他在組織訓練時常受著, 不僅是手骨, 他身上的骨頭大多一寸寸斷過,倒是方便了現在恢復,用完組織研究的那些東西又因為是實驗改造過的體質, 不到一周就好了。

手是好了, 琴酒卻以‘不能送老鼠下地獄的刀, 留著也只是廢鐵’為由將兩把匕首都收走了,被問及還有一把去哪裏時,羽谷緲只說是扔了。

琴酒聞言依舊是冷笑,倒沒有再說什麽。

羽谷緲手中拿著的是對方的手/槍,武器是用的時間越長越好的,這把手/槍又保養得當, 除了對他來說沉了些意外倒是很順手。

槍身光滑,被拿在手裏細細撫摸著, 他臉上卻也扯出一抹冰冷的笑來。

還真是舍得, 就為了讓他看著任務對象在眼前斷氣, 隨身這麽久的手/槍都舍得給自己。

看來是對自己之前那種使用毒素,不直面死亡場面的行為很不滿啊?

他的後頸處被自己那把‘關山雪’細細劃開, 男人扯開傷口,把比一粒米大不了多少的跟蹤器塞進去, 隨著傷口愈合就這樣生在了血肉裏。

羽谷緲吐出口氣來。

他用時間轉換卡翻轉了三次,每一次琴酒都和他過不去似的要將他的手骨全數折斷,最好的結果不過是這次提前和吉田正原對過話,讓他主動出賣掉自己,再接下組織發布的監視他的命令回來。

這樣命至少是保下了,等他從日本平安回去...如果可能的話,必須要偽裝成親手殺死了這個‘出賣自己的家夥’的樣子。

到時候再讓吉田正原假死離開美國。

但是,這樣一輩子都要用一張不屬於的臉,扮演著另一個人,再也不能做最喜歡的事情,對他來說又真的是好事嗎......

不,先保下命再說,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的。

他目光微沉重,回想起那時與吉田正原從房間裏出來後,宮野志保的樣子。也許是他的負面情緒早已積壓不住,十四歲的女孩不知道從中看出什麽來,在他轉身向大門走去趕那架從波士頓飛往東京的飛機時,微不可聞地吐出幾個字。

‘活著回來。’

向來要強的女孩聲音裏近乎帶著懇求。於是羽谷緲彎下腰,第一次給了女孩一個擁抱。

很難說自己當時是什麽感覺,從八歲到十四歲變化的不僅僅是身高,宮野志保臉上的稚氣早已褪去大半,足以和頂尖科學家比肩的頭腦為她博得了極高的地位,比這個年紀女孩應有的樣子不知成熟多少。

吉田正原曾在一次給兩人端上早餐後打趣道,‘感覺先生和小小姐的表情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當時兩個表情冷淡的人都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擡頭看他,連歪頭的幅度都很像,惹得大廚忍不住笑出聲來。

忽然回憶起那樣平和而安靜的日子,他反而像是被刺醒一般,將視線放回這次的任務目標上。

剛才那發子彈射出的方向不對,偏了一些。作為任務對象的女人沒有很快死亡,扭曲著一張瀕死的臉在地上掙紮著,反而將血蹭的到處都是了。

他按上耳麥,“滿意了嗎?”

之前覺得琴酒像餓極了的狼,現在想來哪是餓極了,怕是早已飽餐完畢,只抓了他這只羊來困在山洞裏把玩罷了。

墨綠色眼眸的男人就在不遠處的天台上,用狙擊槍瞄準鏡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被監視的感覺讓他難以忍受地皺起眉頭,卻又不得不受著,只得將注意力移開,試圖澆滅那股湧上來的煩躁。

羽谷緲聽見耳麥那邊傳來打火機的聲音,然後是琴酒獨有的,因為煙熏而沙啞低沉的嗓音,“再補幾槍。別以為你還在波士頓,在自己的地盤上當小少爺。那場美夢也該醒了...要不然,只能等到了黃泉地獄再做了。”

他強忍著把耳麥扯下來扔在地上再踩幾腳的欲望,迅速在女人的胸口和腦門處都補了一槍。

子彈射出,女人在被射中胸口時低低哀叫一聲,本就已經薄弱下去的呼吸不到兩秒便消失了,白色的禮服裙被胸口濺出的血液染紅,臉上全是彈孔中蔓延而出的紅色,好像眼球馬上就要脫離眼眶,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至死還狠狠地盯著那個奪取自己性命的男人。

裙子因為剛才在地上胡亂掙紮完全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