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玻璃門就像個小小的結界,隔開了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羽谷緲呼出一口氣,看著白霧飄向空中散去。

室內是和暖的溫度,所以走出來仍有余溫,一直到呼出的白霧完全消散了,寒冷才緩慢地爬上皮膚。羽谷緲將搭在小臂上的外套抖開,穿在身上。

接下來可就是大人的世界了。

他的風衣暗袋裏還裝著一把袖珍手。槍,常用的那把柯爾特M2000型**現在正躺在波士頓安全屋的枕頭下面。

但是從十三歲起就一直陪伴自己的匕首倒是藏在袖口,對付這次的任務目標綽綽有余了。

搭乘電車在最近的站口下車,又步行了莫約四十分鐘,便再也看不見東京繁華的影子了。老舊的傳統日式民居,偶爾有一兩家掛著老店招牌的料理店,光顧的客人大多都是熟人,未被玻璃取代的推拉門隱約傳來談笑聲。

在這樣安寧的小地方,羽谷緲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居民並不會意外就是了,因為今天是黑巖財團的社長來福利院剪彩的日子。

在他的資助下,這裏唯一的福利院重修已經老舊的宅院,來保證每個福利院中的孩子都擁有一間自己的臥室,在一年後的今天終於完工。

從早上起,就有很多的媒體記者湧入這裏,感覺到偶爾路過的居民看向自己時眼中的不善,羽谷緲想自己應該是被當成記者了。

固守老宅舊居的居民大多對破壞自己生活節奏的外來人感到惱火。

福利院周圍圍繞著好幾圈人,但是黑巖社長應該並不在裏面,羽谷緲路過時留意了一下,孩子們好像都被安置在房屋內,只留下了幾個‘討喜’的在院中接受記者采訪。

嗓子有點癢。

羽谷緲自認為沒有煙癮,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尼古丁影響,在情緒波動時會泛起一點小小的、對於尼古丁的渴望。

大衣口袋裏裝著煙盒,不過他並不打算抽煙。被外物牽著走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每次感覺自己對尼古丁產生依賴後,羽谷緲都會戒煙一段時間。

是不是也該戒煙了。

這樣想著,羽谷緲隨手將煙盒扔進垃圾箱,打火機倒是沒有扔掉,畢竟琴酒老來蹭打火......

呸,想他幹嘛。

倒退回去,他把打火機也狠狠扔進垃圾箱裏。

可惡,因為打火機事件心情更加不妙了。今天真是諸事不順,不僅餓了好久,觀察其他三個馬甲時意面和紅茶也放涼了,後來為了維持人設慕斯蛋糕也沒吃上,還有就是......遊樂園。

真的好想去......來了。

黑巖社長是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標配地中海,鼻下有兩撇小胡子,看上去比頭發還濃密,看樣子是剛從神社下來,旁邊那位......是福利院的院長嗎?

他身後的人應該是秘書,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顯得畢恭畢敬。

哈,居然只帶一個人來,還以為這次任務會很麻煩。

羽谷緲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與三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匕首滑出。

成了。

黑巖社長與其他兩人談笑著,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話,擡手時並未發現手腕處已經多了一條細長的傷口,並不深,只是隱約泛起紅色。

刀刃上的毒藥中有麻醉成分,這麽小的傷口連痛覺都不會有。

羽谷緲勾起嘴角,將匕首舉到面前,輕吻過刀刃與刀柄相接的正中心處,喃喃道,“合作愉快。”

匕首通身銀白,乍看下,嘴唇殷紅的男人像親吻了十字架。

這個動作只持續了不到幾秒,匕首重新隱匿在袖口。

“黑巖社長?”年長的女性關切道,“您還好嗎?”

“啊,沒事,”黑巖社長伸手撫了撫自己半禿的腦袋,笑道,“就是看剛才路過的人,長得很漂亮,你們這裏的風水真是養人啊。”

就是應該已經二十多歲了吧,真是可惜。

“是嗎,”女院長捂嘴咯咯地笑了兩聲,“這麽說來,福利院的孩子們有都很活潑可愛,現在可能正在彩排為社長您表演的節目呢。”

“那還真讓人期待啊。”

羽谷緲腳步一頓,有些反胃。或許自己應該讓他死得更痛苦一些,還不是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長眠在夢鄉。

嘖,算了。

“哎?!”月山朝裏拿筷子的手一抖,剛從熱氣騰騰的壽喜鍋中夾出的豆腐掉在桌子上,幸好春日川柊吾在旁邊用餐巾紙及時按住,阻止它掉在地上。

鍋裏騰起的熱氣把飛鳥霧的雙頰熏紅,他捧著對於孩子來說過於大的瓷碗,將裹住米飯的牛脊肉片塞進嘴裏,湯汁的味道浸在米飯中,男孩顏色淺淡的眼睛幾乎要發出光來。

好吃!

那一片牛肉有些大了,包裹住的米飯也多,飛鳥霧臉頰鼓鼓地認真咀嚼,擡頭望向皺眉打電話的月山朝裏,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