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說你最近養了個孩子,”來者開門見山,問這句話時嘴角簇著冷笑,活像一只齜著尖牙的鯊魚,“收起那些可笑的善心。”

聞言,羽谷緲忍不住隱晦地翻了個白眼,琴酒持槍的那只手下了力氣,被冰冷槍口抵壓的地方泛起疼痛來,他往後微微仰頭,與槍口隔開空隙。

萬一留下一圈紅印子就丟大人了。

“只是保護人而已,”羽谷緲並沒有多大波動,幾周過去他已經對琴酒的神出鬼沒免疫了,而且......這麽重的血腥味。

明明是來他的安全屋調整的,不會好好說話嗎?

醫療包就在沙發下的暗格裏,他並不理會一直對準自己致命處的槍口,在沙發扶手處輕敲了幾下,在暗格悄聲彈出來後不再理會對方,幾步走到客廳邊的開放吧台。

身後是琳瑯滿目的酒架,羽谷緲在吧台上找到了玻璃罐裝的方糖,戴著白手套的修長手指拿起一旁的金屬夾,從裏面跳出一顆來磨碎,倒入苦精酒和水慢慢溶解。

沙發那邊傳來壓抑的喘。息聲,伴隨著撕扯繃帶的聲音,他摸摸放重了手上的動作,用攪拌棒碰到杯壁的碰撞聲把那個人讓人誤會的奇怪聲音從大腦裏擠出去。

夜深人靜的,再疼不能忍一忍啊?

別想讓我幫忙處理傷口,我可沒有這個閑工夫。

羽谷緲對琴酒這個人沒什麽好感,他偷偷撇嘴,看見沙發上的長發男人咬牙直接將傷口裏的子彈摳出來。

煩死了!

他拿起玻璃杯,又隨手抽出一瓶威士忌往玻璃杯裏倒。

“喂,”玻璃和玻璃碰撞出清脆的聲響,羽谷緲將波本威士忌放在茶幾上,他從來不會在放東西的時候發出聲響,卻在琴酒這個人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煩躁。

對方嗤笑一聲,還是伸手接過那杯酒,一口氣灌下去,似乎終於被酒精麻痹了些許痛覺,他的呼吸聲沒有剛才那樣急促,但仍然艱難幹澀。

傷口位置對於琴酒來說並不方便包紮,明明已經縫合了四分之一,因為剛才的動作又全數崩開,羽谷緲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縫合工具,那張平時一直神情冷淡的臉染上慍色,立刻生動明艷起來。

琴酒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吐出一個陌生的酒名來,羽谷緲先想起的是這款酒,度數並不高,口感也不佳,他的酒櫃裏可不會放這種劣質品,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個被自己炸成碎片的變態代號。

“因為你擅自殺了那個家夥,導致任務失敗,有什麽想解釋的嗎。”

明明是疑問句,居然說成這種語氣。羽谷緲心下不爽,加重了手上動作,如願聽見對方一聲悶哼,“哦?是嗎。”

用陳述語氣說疑問句誰不會啊?

冷笑聲傳來,就算傷口被對方按在手裏,琴酒仍然開口道,“可別被我抓到你有任何背叛之心,不然無論跑到哪裏,我審判的子彈都會釘入你的心臟。”

......老中二病了。

羽谷緲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手上動作一重,“閉嘴。”

對方居然真的不再開口,他迅速將傷口縫合好,把自己染血的白色手套摘下來扔進垃圾桶,許久不見光的白皙手指剛露出來,就又被一雙新的手套覆蓋。

方糖應該也被溶解了,羽谷緲回到吧台,才發現剛才給琴酒倒的是波本威士忌,還剩下半瓶,用來做Old Fashioned也不錯。

將波本倒入酒杯,又放入大冰塊攪拌後,羽谷緲取下手套,用手指在杯口輕輕抹了一些橘子皮油。

哼哼,完美。

羽谷緲覺得自己可以在這三年把調酒技能提到lv.100。

冷酷殺手在一些方面毫不掩飾自己的幼稚鬼行為,他看看琴酒旁邊那杯只剩杯底的酒,滿意地在心裏宣布自己這杯不管是味道還是色澤都取勝了。

不管春夏秋冬都穿黑風衣四處亂跑的沒品位家夥只配喝這種酒,連冰塊都別指望我幫他拿!

被狠狠吐槽了的人並沒有向這邊看一眼,他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包煙,另一只手向後伸出,是一個準備接東西的動作。

嘁。

羽谷緲摸出銅制打火機扔出去,琴酒接住,點燃了叼著的煙,小小的火星在黑暗中閃爍。

感覺自己ooc了,但是這個馬甲好像確實看見琴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翻了今天的第三個白眼,他也沒心情去細細品位這杯剛調好的酒,反正也不多,現在剛好需要一些激烈的酒精來壓壓這股無名火。

羽谷緲仰頭將玻璃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杯子落在桌上,他轉頭向樓上走。

“喂,”因為吸煙而沙啞異常的嗓音穩穩傳到樓梯處,“你也注意到了吧。”

他停下腳步。

怎麽可能沒注意到,就算室內很暗,他也不至於看不見琴酒那頭金色的頭發全數變成了銀白。

羽谷緲這才細細剖析自己的內心,意圖找到那股無名火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