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備用程序啟動成功, 正在重新讀取數據……正在剔除失敗數據……數據重構開始,導入《深山詭話》。】

【場景重建完畢,進度清零成功, 人物投放開始。倒計時,三……】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回響在寂靜無聲的黑暗裏。

列車上, 包廂各個緊閉, 沒有人聽到系統的聲音。

雲海列車已經不復最初的耀眼奢華,處處都是浩劫後破碎的遺跡, 汙臟的黑液粘稠的掛在墻上和家具上, 在重力的作用下, 緩緩滴落。

血液噴塗四周,血手印沿著走廊一路蔓延,驚慌逃亡下的痕跡隨處可見。

可最後卻都變成了走廊上, 橫七豎八倒下的屍體。

他們眼睛瞪得老大,還殘留著死亡前的恐懼,卻已經沒了氣息, 在無人的黑暗中,漸漸冰冷, 失去溫度。

不僅是玩家。

還有穿著制服的列車員和酒保。

之前池翊音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那些列車員, 此時在他離開之後,慢慢重新出現在列車上。

只不過, 是以死亡的面目。

列車員們的屍體,在走廊上被擺成整齊的一排,筆直而清晰,甚至連中間的間隔都保持著同等的寬度, 像是強迫症患者的傑作。

而他們那張如同復制粘貼一樣的相同面目上,此刻也是相同的冰冷, 就連為數不多的生機也已經失去。

他們制服上代表著每個人的不同號碼袖標,已經消失不見,像是被人生生扯掉,在制服上還殘留著痕跡,甚至大衣破開口子。

列車員們就像是被牽線拋棄的木偶人,連本來灌注其中的靈魂都已經消失,無聲無息的死亡。

無人關注,無人在意。

在包廂裏,那些先前選擇了回到包廂的玩家們,不管是否出於他們自己的意志,此時都睡得正香,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床邊,正站著身形高大的怪物。

那怪物垂下猙獰的面孔,安靜的看著躺在床上毫無所覺的玩家,然後,慢慢伸出手向玩家,遠比人類更加長且柔軟、甚至可以成為是觸須的手指,輕輕落在他們的頭顱上。

在那些觸須與玩家相接觸的瞬間,就相融合到一處,像是插在大腦上的傳感線路,仿佛一場大型的科學實驗。

卻緊密連接到如同天生。

完成連接的瞬間,玩家們的身軀都下意識的抽動起來,像是靈魂本能的在反抗,抗議,怒吼著想要逃離。

但是所有的反抗最終都被壓制。

他們微小的掙紮根本無法撼動那些怪物的壓制,柔軟冰冷的觸須死死壓著他們的頭顱,讓玩家們動彈不得。

幾秒鐘之後,玩家們齊齊停止了掙紮。

他們躺在床上,像是陷入了美夢一般,緩緩露出了微笑,面色安詳,松懈下所有力量,沉沉睡去。

於是,在包廂角落的黑暗裏,冰冷的觸須不斷蔓延。

屬於人體某一部分的器官,如同鑲嵌在觸須上的寶石,與他們融為一體,變成了怪物的一部分,像是爬山虎一樣,迅速長滿了整個包廂,將其牢牢抓在觸須之中。

但它的生長還沒有停止。

蔓延,新生,交纏。

整個包廂就像是被觸須編織的蜘蛛洞穴,一張張大網縱橫交織,直到侵占每一寸空間。

而玩家,也被吞沒其中。

整個雲海列車,徹底陷入了黑暗與安靜。

沒有一盞燈光亮起。

在天空和雲層之上,列車呼嘯而過,駛向不知名的遠方。

而陷入夢境的玩家們,卻開始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境遇。

學者曾經將選擇擺在他們面前,是留下來共同抗衡危險,還是回到他們的包廂,各自為戰。

選擇留下來的那七名玩家,已經消失在了列車上。

就像池翊音等人一樣,他們的身形徹底失去了蹤跡。

而選擇回到包廂的那些人,他們並不相信其他玩家會像保護自己一樣保護所謂同伴,並不存在信任這種東西。

同盟的破碎,斯凱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說明。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托付性命的同伴。

所以,他們選擇在包廂裏,獨自面對有可能的危險。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並沒有任何怪物或危險出現。

玩家一夜好眠到天明,睜開眼時只覺得精力充沛,身體輕盈極了,一點傷痛也沒有。

當他走出包廂時,看到的就是列車員。

列車員雖然依舊是冰塊撲克臉,但卻畢恭畢敬的向他道喜,說他已經通過了考驗,成功獲得了最終資格,並且邀請他為這個世界制定規則。

玩家只覺得飄忽忽的踩在雲端,贏得太輕易,以致於有種不真實感。

他暈乎乎的向身邊人和列車員確認,得到的都是道喜聲和激動的慶祝,同伴興奮的擁抱著他亂蹦,說這是苦盡甘來。

玩家被眾人簇擁著,走進了雲海列車的控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