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看清那些“兔子”的瞬間, 池翊音心中一驚,身體比大腦先一步有了動作,立刻向旁邊側身避讓。

兔子的利爪撲了個空, 落在了木櫃上,堅硬的木頭瞬間破碎成一堆木屑, 紛紛揚揚。

但一擊不中, 還有另外一只兔子,下下只兔子補位。

十幾只兔子從黑暗中沖了過來, 將池翊音圍得水泄不通, 也讓他躲避的動作漸漸變得艱難起來, 慢慢被逼進了墻角。

池翊音本來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筆記本,但他很快意識到,目前被他寫進書中的, 管家已經被消耗掉,而姨媽能起到的作用太弱,在這種情況下利用馬玉澤又容易……竟是連一個可用的都沒有。

雖然他在現實中也曾無數次將大小鬼怪成功寫進書中, 但是遊戲場與現實有一定的壁壘,這裏沒有他的書, 那些鬼怪也無法供他使用。

他迅速在腦海中篩過一遍敵我雙方的情況, 眸光沉了沉,知道自己現在處於絕對的劣勢中。

京茶笑嘻嘻的雙手插兜, 看著他被一步步逼進絕境。

但他現在所擁有的,卻只有並不完全的有關於京茶的資料。

這是池翊音第一次見到除自己之外的覺醒之人,這讓他在錯愕之余,更多的卻是興奮——那是來自靈魂中的顫栗, 棋逢對手的酣暢淋漓。

池翊音的眼神發生了變化,那雙湛藍的眼眸明亮璀璨, 如同最珍貴的藍寶石。

在兔子的瘋狂進攻之下,他依舊保持著冷靜,迅速掃視周圍的地形,縝密的計算自己躲避的路線和兔子的速度力度。

他修長的身姿像一尾靈活的遊魚,在客廳的家具鋼琴間穿梭。兔子發出憤怒的咆哮聲圍追堵截,巨大的身軀帶起混亂,左沖右突毀壞無數家具,橫七豎八的倒在路中間,一片灰塵四濺的狼藉。

但池翊音卻在這樣的逃跑中,顯露出一絲遊刃有余的輕松。

就好像不是怪物在追殺他,而是他在將獵物引向陷阱,只在短暫的劣勢之後就重新奪回了對局面的掌控權。

被毀壞的家具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轟然向地面傾倒卻又被對面同樣倒下的家具架住,圍欄一樣將寬敞的大廳分割開來。

而前面跑過的兔子推倒家具,家具和擺件上的木刺鐵器又在倒塌下來的時候,變成了最危險且容易被忽略的機關,刺穿了後面追上來的兔子。

兔子奔跑的速度很快,這讓它的獵物很難從它的利爪下逃脫,但現在,這反而成為了殺死它的原因。

利器瞬間劃開了兔子整個腹部,長長一條的刀口,令腹部內的所有器官血肉都“嘩啦!”一聲灑了下來,血腥氣頓時充斥著整個大廳。

最糟糕的是,兔子掉下來的腸子纏住了家具的木棍,就像繩索一樣把它栓在了原地。兔子越是吃痛掙紮,就被纏得越緊,反而無法離開,只能被卡在家具交錯的廢墟裏睜著紅眼珠等死。

而兔子龐大的身軀也造成了另一個問題——它們被卡在家具中之後,就像是被牢固粘在那裏的路障一樣,堵住了後面兔子追趕池翊音的路。

池翊音在奔跑的間隙中回首,在看到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時,面容上有笑意一閃而過,隨即繼續按照自己設計的路線向前,從家具中間穿行而過。

兔子依舊嚴格執行著京茶的命令,絲毫沒有懈怠的追在池翊音身後,沒有發覺戰局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它能夠穿行的空間越來越狹窄,越來越危險。

兔子怪物所經過的地方,來自於其他死亡的兔子屍體支離出來的骨頭,以及家具的尖角凸起,將它劃得遍體鱗傷,隨著血液的流失,它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直到最後卡死在狹窄的通道裏,死不瞑目的用血紅眼珠死死盯著池翊音。

本來雙手揣在衛衣口袋裏,悠閑哼著歌的京茶,也從最開始的漫不經心逐漸變得嚴肅,意識到有什麽事情開始變得不對勁。

他將雙手慢慢從口袋裏拿出來,看向池翊音的眼神逐漸凝重,視線迅速在大廳中間的狼藉中掃過。

然後,京茶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就在他的眼前,池翊音竟然反而利用了他的兔子,完成了池翊音自己的關卡牌局。

家具一層層的倒下彼此架構,編織成蜂巢一樣穩定的結構,而兔子就是粘合劑。被切割得極小的空間可以容納人的通過,卻無法讓身形巨大的兔子經過。

甚至,這些小“蜂窩”成為了困死兔子的關鍵因素。

在察覺出真實戰局的瞬間,京茶只覺自己的心臟停跳了一下,從未有過的冷意順著脊柱攀爬,卻又在下一刻盡數化為了激動的顫栗。

他呼吸急促的看著依舊在廢墟困局中從容遊走的池翊音,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靠近池翊音。

瘋子……瘋子!

竟然用自己的生命當做誘餌,讓怪物成為他的仆從,將別人的力量反而化為他的力量,解構戰局再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