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7頁)

至於童姚,她被兩個弟弟左右糾纏著,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比所有人都要狼狽。

小的弟弟死死抱住她的腳,任由她怎麽踹也不吭聲更不放手,大一點的少年從後面勒住她的脖子,即便她拼命想要扒開少年的手臂也無濟於事,很快怒罵聲就變成了嘶啞的氣音。

童姚翻著白眼,眼看就要被勒死了。

池翊音大跨步越過地上的玩家和仆從的橫屍,在快步向童姚時卻有一道身影斜裏沖出來,擋在了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正是妹妹。

妹妹身上漂亮的裙子已經被血汙覆蓋,嘴角還糊著一團血肉,被血液弄花的臉襯著咧開的笑容,讓本來清秀的五官扭曲,顯得詭異滲人。

她歪了歪頭,看著池翊音輕聲問道:“姐姐,你去了哪裏,怎麽不和我一起?”

“姐姐,你是不喜歡玉蘭了嗎?”

妹妹說著,便要用滿是血汙的手抓向池翊音,她細細的聲音有著古怪的力量,好像能迷惑人心,讓被她注視的人產生詭異的幻覺,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馬玉澤。

池翊音的眼神空洞了一瞬。

他的眼前模糊出現了奇怪的場景。

妹妹坐在馬玉澤閨房前的秋千上,擡頭時眼神陰森的看向二層小樓,陰毒惡意如毒蛇吐信。而坐在窗戶前梳妝的馬玉澤,卻對此無知無覺,在看到妹妹時還笑著沖她招手。

書房裏,馬家夫人誇贊馬玉澤是個好孩子,讀書識字樣樣不輸男兒。書房外,妹妹的指甲抓破了手裏的刺繡,本來要向母親尋求表揚的臉變得扭曲,眼神憤恨。

車站前送行,母親眼含熱淚向火車上的馬玉澤揮手告別,妹妹的眼睛裏流露出羨慕和渴望,但隨即都轉化為憤怒的嫉妒。

寺廟燒香拜佛,馬家夫人虔誠的跪在佛前,祈禱自己的孩子們一切平安。妹妹卻咬破了手指,一筆一劃的在蒲團前的地面上寫:讓姐姐死在外面,不要再回來了。

一幕幕在池翊音眼前飛速閃過,天旋地轉中,好像魂魄也跟著旋渦一起被卷了進去,掙脫不得。

他咬緊了牙關,努力保持神智清明,暗暗將自己看到的場景努力記在心裏。

但一副瞬間閃過的場景,卻忽然吸引了池翊音的注意力。

妹妹溜進書房看到了姐姐的家書,擅自拆開時不巧母親剛好走進書房,她沒有責備妹妹,只是慈愛的笑著問妹妹能看得懂嗎。

來自於母親的打趣,卻讓妹妹感受到了屈辱和輕視,她大聲說自己也是識字的,當然看得懂。

可當母親詢問信件內容時,不識幾個字的妹妹只能硬著頭皮慌亂硬編。她說,姐姐在滬上有了喜歡的男孩子,說不定以後會留在滬上,不回來了。

母親失魂落魄,卻強顏歡笑,說在滬上也好,玉澤是金鳳凰,不該留在古樹鎮這樣的小地方。

本來竊喜於這樣就能獨占母親關注的妹妹,在驚愕之余更加憤怒,嫉妒母親對姐姐的期盼關懷。

她氣沖沖回到房間,丫鬟關心時,她便說——“姐姐心野了,在學校交了朋友,以後不回來了。”

池翊音瞬間睜大了眼眸,心中卻透著寒意。

怪不得,怪不得馬家會有流言傳出去……最後逼得馬玉澤名聲盡毀的流言,源頭竟然是妹妹隨口編造的一句謊言。

當馬家和古樹鎮上流言漸起時,妹妹一開始自知闖了禍有些慌亂,她走到母親房前想要坦白,卻聽到了母親的哭泣聲和父親失望的怒罵聲,父親說,玉澤還不如玉蘭懂事。

這句話擊中了妹妹,她在門前退縮了腳步,快意的笑了。

她意識到,只要姐姐的名聲被毀,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馬家唯一的小姐。父母的寵愛,大好的婚事,甚至家財,全都在等著她。

妹妹閉口不言,不再解釋流言,而是滿懷惡意的關注著流言和父母對姐姐的失望。她得意的想,這下,姐姐終於能消失了。

池翊音恍然覺得自己其實就是馬玉澤,無數冰冷的大手抓向他,周圍的黑暗裏滿是竊竊私語和意味不明的怪笑聲,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充滿惡意,好像被群狼盯上的兔子。

委屈,憤怒,絕望,無助,恐懼……

種種情感在他心中交疊,好像曾經馬玉澤所有的情緒都在他身上重現。

就在要被旋渦吞沒的時候,池翊音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靠著痛意守住了一絲清明。他猶豫了一下,但手指還是伸向了無腳鳥胸針。

馬玉澤,這就是你曾經的感受嗎?

池翊音的眸光重新堅定了下來。

這樣的家,談什麽原諒!

就在這樣的想法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瞬間,在他看不見的身後,空氣波動,一道紅色的身影緩緩浮現。

女鬼神色復雜的看著池翊音,但當她擡頭看到妹妹的臉時,眼神重新變得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