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房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打開,林淮竹走進來就感受到一道眼刃。

沈遂盤腿坐在床榻,長發未束,衣也半敞,一雙狹長的眸半斂著,神色陰沉得仿佛被人欠了八百吊錢似的。

林淮竹見狀彎了彎眉眼,在沈遂吃人的目光下緩步朝他走去。

等林淮竹走近,坐在床榻上的青年霍然起身,拉著長鏈在林淮竹脖頸纏了一圈。

沈遂赤足站在青石地板,手上施力,長鏈便緊緊貼在那截冷白的頸,他威脅道:“給我鑰匙。”

林淮竹沒有絲毫驚慌,修長的眉目靜靜望著沈遂,一副引頸受戮,任他施為的溫順模樣。

沈遂手上松了松,口上依舊惡狠狠,“先前跟你說過不要開這種玩笑。”

林淮竹純良道:“我是在你醒的時候套上去的,你還看了我一眼。”

這意思是他是在沈遂默認下銬上去的,不算在開玩笑的範疇。

聽到林淮竹狡辯,沈遂更是火大,“我那時困的要死,誰知道你在幹什麽。”

見沈遂真生氣了,林淮竹沒有半分猶豫,開口道:“我錯了。”

沈遂冷嗤一聲,但松開了林淮竹,晃了兩下鎖鏈沒好氣地說,“拿鑰匙給我解開。”

林淮竹長手一探,取下掛在床旁的鑰匙,然後緩緩放到沈遂手心。

沈遂:……

沒想到自己是騎驢找驢,鑰匙掛的地方不算隱蔽,但沈遂愣是沒發現。

“銬住我又把鑰匙放到附近,你是不是閑得慌?”沈遂憤然解開手腳上的鐐銬,“還是想關住我,所以先用這招試試水?”

林淮竹低聲說,“我不會關你。”

俊美的青年半斂著眼尾,眸色深深,“他們將她關在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強迫她,逼她生兒育女。”

沈遂瞅了林淮竹一眼,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沈遂知道他說的是他父母。

林淮竹先前想不通他們明明只當她是爐鼎,為什麽還要她生育。

後來他明白了,他們要她誕下的不是孩子,是爐鼎,是有著雲家一半天賦與血脈的繼承人。

林淮竹定定沈遂看著說,“我不會這樣對你。”

雖然他很想,想將沈遂關起來,但他不願讓沈遂像她一樣淒慘。

所以就算他嫉妒秦長須、銀術他們占據了沈遂的視線,林淮竹也沒有做什麽。

知道林家一直是林淮竹的心結,聽到這話沈遂眸底有微光浮起,長睫一上一下斂動。

半晌他還是忍不住道:“那你天天銬我幹什麽?”

林淮竹倒是坦然,灼灼地望著沈遂,“這只是我無傷大雅的小嗜好,你若有也可以跟我提。”

沈遂沒這方面的癖好,他就是一正正經經的三好青年。

但聽到林淮竹將銬他形容成‘無傷大雅’的小嗜好,沈遂冷呵一聲,不甘示弱道:“行啊,那我要看你扮女裝。”

林淮竹沉吟片刻,點頭說,“好。”

沈遂:……

大意了,他忘了林淮竹只是表面芝蘭玉樹,實際是黑心那掛的,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包括女裝-

林淮竹跟昨日一樣,用了早飯便離開了。

只不過昨日他中午還回來一趟,今日卻是消失了一整日,只用千裏傳音告訴沈遂午飯不用等他。

直至日暮西沉,林淮竹才踏著一地的余暉歸來。

沈遂沒有如往常那樣待在小院,好在他沒將紙豆豆放在家中,林淮竹感應著小紙片人一路尋了過去。

無雙城是枕水之地,宅前屋後接通河道,因此巷坊十八彎,地形非常復雜。

繞過一道道幽靜窄長的小巷,林淮竹便看到沈遂坐在河道,正與河中一撐著船槳的漁家敘話,他腳下全都是花。

遠處的萬家燈火映在沈遂面上,在他挺直的鼻梁打下橘色的暖光。

不知正那漁家跟他說了什麽,那雙精致的眼眸簇起笑意,仿佛浮光盈動。

林淮竹看著他駐足半刻,而後走了過去。

烏蓬小舟放著兩大簍新鮮的魚蝦螃蟹,漁家給沈遂盛了滿滿一大兜非要沈遂收下。

沈遂盛情難卻只好接過來,從裏面挑了幾只肥蟹跟一條鮮魚。

“我家人少,這些就夠了,多了也是浪費。”沈遂將剩下的擡手一擲,魚蝦蟹各自歸簍,“多謝老伯。”

漁家操著鄉音說,“不謝不謝,還要謝謝小仙君贈丹施藥。”

沈遂閑著沒事出來溜達時,正好聽見幾個船家絮閑話,其中一個人哀聲連連,好像是夫人患了重疾,怕是命不久矣。

沈遂聽到後問過症狀,便給了他一顆丹藥,叫他化水分三次喂下。

其他漁家瞧沈遂氣度不凡,一看就是行道之人,紛紛跟他討要丹藥。

沈遂左右也沒事,坐在河岸邊給他們寫了幾個方子,尋常的頭疼腦熱,以及漁家常患的風濕類病症都能治。

他就坐在這裏問診,病患一波波地來,病方開了幾十張,一下午就這麽消磨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