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遂睡得還是不踏實,眉心緊緊蹙著。

林淮竹將食指放在他額心,指尖凝聚著一星柔和的靈力。

沈遂眉峰漸漸舒展,神色也平和起來。

林淮竹俯下身,掐住他的下頜,似端詳,又似審視地盯著那張臉看了許久。

沈遂睡得很沉,並沒有被林淮竹驚醒。

最終林淮竹放開了他,拿起一旁的汗帕再次放到沈遂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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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過來的時候,額上覆著一塊略帶涼意的汗帕。

帕子應該是林淮竹給他敷上去的,只是人卻沒在房間。

沈遂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揭下汗帕放到一旁,坐起來穿上衣服。

發了一次燒,暈船的情況竟然轉輕了。

沈遂不知道是自己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還是昨天的丹藥管了用處,總歸是一樁好事。

雖然腦袋不暈了,但沈遂也不敢得意忘形,沒做大運動,怕那股難受勁再泛上來。

他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燒了一晚上喉嚨又幹又啞。

沈遂剛飲下一杯清茶,房門從外被人推開,林淮竹走了進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林淮竹進沈遂房間不再敲門,就如沈遂進他房間一樣。

見沈遂下了床,林淮竹微微一愣,開口問他,“身體好些了麽?”

沈遂看向林淮竹,面帶遲疑,“你……照顧了我一夜?”

很難想象一個對他負212好感的人會照顧他,不趁機掐死他就算不錯了。

林淮竹:“嗯。”

沈遂:“多謝。”

聽出了沈遂話裏的客套,林淮竹掀眸看了他一眼。

沈遂大病初愈,沒什麽心情跟林淮竹虛與委蛇,低頭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房內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直到秦紅箏的貼身婢女來叫沈遂,那種看似平和,實際有些詭異的氣氛才被打破。

沈遂站起身對林淮竹說,“我去吃飯了,你也別落了早飯。”

這話仍透著客套,不復往日的親近熱絡。

林淮竹還是那一字,“嗯。”

沈遂不再多言,推門走了出去。

等沈遂離開,林淮竹站在原地未動,看著沈遂飲過的茶杯,面露沉思之色。

在船上的後幾日,沈遂沒再暈船。

不過他還是不喜歡待在這上面,更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去甲板看碧海藍天。

跟林淮竹的關系仍是不尷不尬,沈遂不會如鬧脾氣的孩童那般生了氣便不理人,他很圓滑地把握著與他相處的分寸。

不像過去那樣緊貼,但也不會冷著他。

分數沒反向增長,沈遂已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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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船終於靠岸。

下了船,雙腳踩到地面,沈遂終於有了一絲踏實感。

藥王谷伏於不舟山脊,依山傍水,西有寒壁峰,東臨座壁山,山中還有一條靈泉。

三座大山宛如三道屏障,沒有人帶路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藥王谷。

老谷主親自來接他們,他青衣鶴發,精神矍鑠,長須飄飄,一派仙風道骨。

這樣一個世外高人的形象,沈遂很難想象他年輕時是個風流種,還惹下不少桃花債,膝下兒女足有二十多個。

秦紅箏是正出嫡女,排行第七,上面有六個兄長姐姐。

無論年長還是年幼,對於非她母親所出的兄弟姐妹,秦紅箏一概不理,視為無物。

老谷主極疼這個女兒,愛屋及烏也疼愛原主。

沈遂一下船,便被老谷主抱進懷中,一貫莊重肅然的面上有了幾分溫情,“有沒有想外公?”

畢竟不是真小孩,沈遂不習慣被人抱,但面上不顯,乖巧道:“想,十分想。”

老谷主被哄得開懷,隨後將一塊質地細膩,散著柔光的潤玉塞到沈遂手中。

站在老谷主身後的男男女女見狀,神色頓時微妙起來。

這些人是老谷主的兒女媳婿,沈遂有原主記憶,但他只認得幾個,其余勉強算是眼熟。

從他們的神色就能看出這塊軟玉不是什麽凡品,沈遂心裏喜滋滋,嘴上就更甜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秦老谷主顯然很吃這套,面上的笑意就沒止過。

余光瞥見站在人群之後的單薄身影,他眸色微微一頓。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不好跟林淮竹相認,放下沈遂看向秦紅箏,道:“先回谷罷,洗洗一路的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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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谷入口在不舟山腳下,穿過一線峽谷,視線豁然開朗。

山峰巍峨挺拔,隱於縹緲雲霧間。

峭壁之上建著許多精致雅韻的屋舍,飛檐青瓦,高低錯落,層層疊疊,氣魄恢弘。

霞染層雲,清風入懷,奇禽彩蝶,宛如仙境。

沈遂看著眼前的奇觀,脖子都要仰斷了,在心中發出沒見識的贊嘆。

藥王谷也不是人人都修行,所以養了不少仙鶴當做交通工具。

一只美而高潔的長頸仙鶴伏在沈遂面前,它個頭極大,白羽潔凈,黑羽烏亮,頭頂有一簇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