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獻給我的愛人。”

從那天過後,每一個沈杳熟睡之後的夜晚,又或者是每一個沈杳還未睡醒的清晨,徐意白會把醫生喊過來,給他的手做理療。

不幸當中的一點點萬幸,如果當時玻璃碎片再進一分,徐意白作為正常人的生活不會受到影響,但他作為鋼琴家的職業生涯,會這樣斷於此。

徐意白沒有告訴沈杳事實有兩個理由,因為他知道沈杳僅剩點的心軟都已經被他消磨幹凈,他不會就一直這樣瞞下去,制造點虛幻的美好。

畢竟,沈杳喜歡他的鋼琴聲。除了那兩張單薄的結婚證,這好像已經變成僅剩他能把沈杳留在身邊的優勢。

外面的地平線上日出還未升起,這段日子要麽是在深黑的夜,要麽就是在這種天都沒亮的白日裏工作,但因為徐意白的錢給得夠多,醫生臉上的神色精神百倍,他松了口氣:“你這只手恢復得不錯,但以後還是要注意一點,別再胡來了。”

纏在右手上的紗布終於層層解開,右手上的疤痕卻永遠深深地停留在上面,像是一條醜陋的蟲子。

徐意白無意識地輕皺起了眉頭,問道:“這疤痕有辦法祛除嗎?”

“疤痕?”因為徐意白看起來不像是會在意這道疤的人,醫生愣了一下,想到可能是因為徐意白是個鋼琴家,所以對自己的手要求十全十美,他解釋道,“要看個人的體質,但你手上這疤現在那麽深,想要讓你的手完好如初應該很難,最多只能把疤痕淡去一點,我可以先給你一點藥膏。”

徐意白慢慢地攏緊了掌心,把手心裏的疤藏了起來,他遲緩地點了下頭道:“好。”

徐意白收下了醫生遞給他的藥膏,又找人出去買了露指手套回來。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到了需要穿毛衣的時候,戴著露指手套倒也不會顯得奇怪。

他把手套戴上然後輕手輕腳地回到樓上,二樓有許多房間,唯獨主臥的門是沒有上鎖的。

徐意白打開門,窗簾拉開著,能看到遠方燈塔上的光,隱隱約約地照出房間那張大床上鼓起的弧度。他走過去,把窗簾輕輕拉上,然後打開床頭昏暗的小燈。徐意白爬上床,從背後抱住了沈杳。

像是擁住了重中之重的寶藏,心臟終於不再感覺空落落。他的臉往前貼近,慢慢閉上了眼睛,像是熟睡了一樣,靠在了沈杳的背上。

沈杳,他的。

可只有徐意白自己知道,他的神經緊繃著,始終沒有放松過警惕,哪怕窗外飛鳥撲騰翅膀的聲音都會讓他瞬間睜開眼睛。

冬日從清晨到天亮的時間格外地緩,沈杳醒轉過來的時候,徐意白已經換好了衣服,他還無聲無息地收拾完了東西。

沈杳的視線在他右手上落了一下,然後又移開。徐意白保證,沈杳肯定看到了他戴著的露指手套,他漠不關心的樣子,也在徐意白的預料之中。

“今天去A城。”徐意白卻只是走過來,他拿出厚衣服一件件地給沈杳套上,垂著眸道,“海島在最南邊,A城會比這裏冷很多,要多穿衣服。”

*

徐意白帶著沈杳回到了他當年閉關時的住所,是棟高樓,上面是住所,樓下是琴房等工作室,距離徐意白正式表演的音樂大廳很近。這裏常年會有人過來打掃,哪怕他有許久沒回來,房間裏面依舊整潔幹凈,沒有一絲灰塵。

蔡姐接到一通電話之後,千裏迢迢地趕了回來,看到徐意白,她眼角的淚差點就這樣要激動地流下來:“小徐!手沒事了對吧!?我差點以為你彈不了鋼琴了……”

她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沈杳的存在,這張臉太過眼熟,她隱約聽說了點徐意白和沈杳之間的彎彎繞繞,她還是得體地伸過手去道:“你好,我是徐意白的經紀人,你是沈……”

“你好。”沈杳很有分寸感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簡單地吐出來了一個英文單詞,“Venus。”

蔡姐先是愣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的記憶出了錯誤,可沈杳那張漂亮的臉她不可能記錯,徐意白念叨過那麽久的男朋友名字她也不可能記錯。

她下意識地擡起頭往徐意白的方向望去,他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卻看起來很平靜。

她自動理解為剛才那是沈杳的英文名,她還有更急的事情要做,匆匆地踩著高跟鞋離開:“既然你決定要繼續重新辦演奏會,我去幫你聯系一下,解決一下時間和安排問題……”

在徐意白回國之前,演奏會原先的準備工作基本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只剩下了部分的收尾工作。

推遲過後,很多步驟和安排都需要從頭再來,不少是蔡姐要做的事情,徐意白需要做的事情是重新一遍一遍地練習表演曲目。徐意白過往每次閉關的時候,他都不喜歡別人進入琴房。可是這一次,他帶著沈杳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