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信息素

這棟小別墅在依山傍水的風景區裏,十多年前開盤時,沈老爺子買下一棟。沈杳十八歲之後,小別墅經律師手到了沈杳名下。

他常年不住這裏,但小別墅一直有人打理,整潔、幹凈,除了一個人顯得有些空寂,其他都沒什麽問題。

消息一發出去,電話鈴聲就響起。

水晶吊燈的亮光反射在冰涼的瓷磚上,沈杳獨身坐在寬大的歐式大沙發上,穿著黑色的浴袍,坐姿筆挺。

沈杳精致漂亮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像是幅色彩反差鮮明的中世紀油畫。

他掐斷電話,把徐意白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本來就安靜的小別墅更加安靜了。

沈杳睡覺的時候會留盞燈,光線昏暗的房間會讓他感到舒緩,枕頭上滴著薰衣草香。

他閉著眼醞釀睡意,卻無意識地緊皺著眉。沈杳患有失眠,程度忽輕忽重。

他預想到今晚應該不會睡個好覺,從口袋裏翻出藥來,配著熱水吞下。

安眠藥的後遺症有些強,沈杳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腦袋發暈,他坐在床上緩了陣神才起床。

沈杳赤著腳走到樓下,發現樓下被雇來負責每日打掃的阿姨已經來了。

阿姨系著圍裙,正跪在地上擦地,聽到樓上的動靜。她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滿臉意外。

她被沈杳雇了好幾年,這次是第二次見到他,第一次是在簽合同的時候。

阿姨有些緊張地問道:“我不知道你回來了……是吵到你睡覺了?”

“沒有。”沈杳說,“我自己醒的。”

因為和沈杳不熟,阿姨唯唯諾諾地“噢”了聲,繼續擦地。

清晨的陽光正好,沈杳和阿姨各自幹自己的事情,沒有其他交流。

二樓有一間舞蹈房,沈杳放了段安靜輕緩的音樂,開始練早功。

他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很清閑,因為沈杳知道徐意白一定會找他。他特意搬進這徐意白不知道的住址,又跟舞團請了一段時間假,不用訓練,也不用表演。

沈杳甚至能猜到徐意白現在的心情。

他昨晚準備的浪漫驚喜,對於徐意白來講意義非凡,他以為沈杳牽著他到了雲端。

下一秒,把他牽上雲端的目的,只是為了把他推下去。

徐意白現在應該會瘋狂地找他,但沈杳相信,徐意白是個足夠克制溫柔的人。

他給徐意白足夠冷靜下來的時間,等下次見面,徐意白應該就能心平氣和地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了。

*

沈杳在小別墅裏住了三天,他不介意獨處,可以一個人在舞蹈室裏待一整個白天。

等夜色降臨,沈杳才會出門。

沈杳戴著鴨舌帽,像是前幾晚一樣,熟練地走進幽蘭軒。

這裏是有名的銷金窟,一樓是間開放的酒吧,越往上隱秘性更強。

沈杳連著來了三天,再加上他那張臉太有辨識度,吧台的調酒師都已經認得他。

他是個Beta,擦拭著手裏的玻璃杯,笑著隨口問道:“怎麽又來了,還是一樣?”

“嗯。”

調酒師熟練地調了杯金湯力,味道清爽微苦,度數低,很適合想要淺嘗一杯的人。

他轉過身,剛想把酒遞過去,就看到了沈杳身邊坐過來了搭訕的Alpha。

調酒師忍俊不禁,幫著沈杳委婉地拒絕掉了。等人走後,他打趣著問道:“第幾個了?”

這裏畢竟是酒吧,抱著艷遇的想法過來玩的人不少,但這裏低消高,安保工作也做得很好。

大部分的人也都只是搭個訕,被拒絕之後都會知趣地離開。

沈杳抿了口酒,回答道:“不知道。”

調酒師笑了笑不說話,先去幫其他客人調酒。

沈杳坐在高腳凳上,雙腿自然地搭在地上,他不動聲色地擡起眸,環顧了圈四周。

酒吧裏的光線幽黃,從視角上就讓人覺得昏暗,音樂聲不吵不鬧。他的呼吸不自覺地屏緊,捏著杯子的手用著力,最後才漸漸地放松下來。

“怎麽了?”調酒師又回來了,“你好像又在發呆?”

調酒師經常看到沈杳出神地側著臉盯著遠方,漂亮的唇緊抿著,柔軟流暢的下頷線條繃緊著。

只不過因為他一直戴著鴨舌帽,調酒師看不到他的眼神。

沈杳回過神,又抿了口酒:“沒發呆,只是想到了些東西。”

他其實不愛搭理陌生人,但這調酒師不僅有些自然熟,還替他擋掉了很多麻煩,說話的時候也有分寸。

調酒師沖他眨眨眼,問道:“你是不是在等人,要是在等人的話,可以給我看那個人的照片,如果我看見他,我就給你通風報信。”

沈杳沒否認,看著他問道:“你這算不算暴露顧客隱私?”

“算啊。”調酒師承認,“但你不說出去,就不算。”

這個吧台位於靠門的位置,每次開門關門時,總會有夜風跟著吹起來。